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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2 / 2)


  “你胡说!”

  他的声音里还暗含着颤抖,面上却努力要做出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来,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夏景行是在诬赖他。

  夏景行嘲讽一笑,“我有没有胡说,世子爷心里明白!”一副懒得与他争辩的样子。

  宁景世几乎要绝望了。

  夏景行的这种态度更说明了一切,无论是他急巴巴的追着夏景行证明他胡说八道,还是识相的保持沉默不再就逼*奸亲娘房里的丫环闹出人命一事与他争执,这件事情都会让长安城的人当笑话来看,都会让他们来戳自己的脊梁骨。

  宁谦似乎受到了重大打击,好半天才涩然开口,“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真的不是你做的?晋王府真的派人追杀你了?”

  事实难料,曾经在身败名裂走投无路的时候,夏景行无数次的想象过有一天自己污名得洗,还他清白的时刻,只不过时间过的太久,久到他早已经离开原地往前走,沿途的风景让他渐渐忘记了旧日的愤懑绝望无助,胸腔里曾经燃烧着的熊熊不熄的火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了灰烬,他早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土,爱人的柔情蜜意,亲人的无条件回护关爱,血脉延续的牵挂守护……

  “说了侯爷也不信,何必多此一举!”他甚至还真的笑了出来,“还真是要谢谢侯爷曾经的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将我逐出家门,断绝了关系,才让在下有机会感受一番亲人无条件的信任爱护,过上有妻有子,还有老父的好日子。这么说来,还真是值得我与侯爷一起喝酒庆贺的事情呢。”他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笑了出来,面上不见一丝阴霾,从桌上端了两只酒杯,俱都斟满了酒,将其中一杯塞进了镇北侯的手里,两只小巧的白玉酒杯瞬间亲密的碰了一下,随即离开,他一仰脖便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手一松,酒杯落地,应声而碎。

  “这算不算……是一笑泯恩仇呢?”

  宁谦大大的退后了一步,此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父子陌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觉得心里仿佛压了好多块青石板,重重的压下来,掀起一块还有一块,压的他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手一松酒杯连着里面的液体都落到了地上,那张被南平郡主抓花的脸上透着一种诡异的颜色,说不上是青还是白,这时候他再张嘴,才发现自己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无言以对。

  夏景行挽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胳膊,从自己面前的酒桌之上大步跨了过去,朝着方宏义露出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来,爽朗的不含一丝阴郁的声音在整个明月轩响起,“说起来晋王府的人还与我有笔旧帐没算过呢,既然本将军是武人,那就用粗人的办法来解决。”狠狠一拳朝着方宏义的鼻子砸了下去,这位晋王府的护卫头领瞬间飙出两管鼻血。

  燕王虚张声势的喊,“你们竟然敢对怀化大将军动手?”

  赵六也窜了过来,扯着嗓子喊,“喂喂晋王府仗势欺人,怎么可以打怀化大将军呢?”挽起袖子就要助拳。

  晋王府的侍卫们整个内心都是崩溃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明明是怀化大将军单方面宣战啊你们瞧不见吗?!

  夏景行一击得手,紧跟着一拳就重重朝着方宏义的肚子砸了过去,对方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身子,又被他抬腿重重的砸到了脊椎骨上,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明月轩。

  陪酒的妓子乐工们顿时尖叫一声,门口打起来她们便往角落里去藏,桌椅后面,屏风后面,只求别殃及池鱼。

  明月轩已经整个都乱了套,怀化大将军先动了手,宁远将军赵则通随后就跟着窜了上去,揪了个晋王府的侍卫就开揍,好歹他也是战场上磨炼过的,出手虽没有夏景行利落狠辣,那也是杀过辽人的。

  燕王嘴里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明着上前去拉架,瞅着空子就朝着晋王府侍卫下黑手——好歹他还要保持王爷的立场,不能打架打的太明显。

  围观群众们都傻了眼,没想到怀化大将军之前还谈笑风声,转瞬眼都不眨就开始揍人,不过大家心里倒对他都比较同情,试想身背污名又被晋王府想着斩草除根,竟然也能活下来,更不必说在边关九死一生,而这一切,原本完全不必发生。

  场中乱起来了,秦少安见燕王都拉偏架,要么自己下黑手,要么拉着晋王府的护卫动不了,让夏景行与赵则通救,他也如法炮制,往场中去混水摸鱼开始揍人。

  秦少宗原本就没立场,又喝了不少酒,见得打的热闹,自己也往前凑,朝着一名晋王府侍卫挥拳,结果醉后方向误辨,自己没打中对方,反被慌乱之中的晋王府侍卫给一拳砸在了鼻子上,鼻血顿时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只觉得鼻管一热,抬手一抹顿时就跟发生了命案一般惨叫,“杀人了出血了——”这一位是在锦绣堆里滚大的,长这么大都没流过这么多血,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先自崩溃了。

  三间敞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两方打起来,杯盘乱飞,不小心击中无辜看戏群众,于是围观群众不干了,捂着流血的脑袋追着扔盘子的那位晋王府侍卫不放,也非要往对方脑袋上开一次瓢……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混战,整个明月轩沧为了战场。

  镇北侯呆呆立了半日,见得心热热想认的儿子不认他,而跑来抓他的晋王府护卫却被长子臭揍,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他本来心灰意冷,可是面对如此奇乱难理的场面,竟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好笑感来,抢起旁边一个椅子就往一名晋王府护卫身上砸……

  场中只有宁景世声嘶力竭的喊:“别打了!别打了!”打架他不在行,劝架更不在行,还要时不时防着迎面而来的酒壶碗碟,恨不得坐地大哭,只求能让这一切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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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云馆的这场闹剧持续了半个时辰就落幕了,晋王府的侍卫们全都被揍趴下了,围观群众里酒意上头的也倒了几位,反倒是战到最后的镇北侯精神抖擞,环顾现场,他再深深瞧一眼长子与次子,昂首便出了明月轩。

  晋王府的大门半夜被人敲响,守门的小厮开门一瞧,竟然是镇北侯,他挺着胸以从未有过的气势朝着小厮吼了一嗓子,“滚去通报王爷,本侯求见!”

  小厮借着门上灯笼瞧一眼这位爷,袍子上也糊着酒菜的污渍,一塌糊涂,想着晋王爷满世界找他,他躲起来都来不及,竟然这会子敢送上门来,难道是喝醉了?

  可是细一瞧,他竟然眼神清明,倒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小厮跑去通报晋王,宁谦随后便跟了进去,昂首挺胸直奔晋王的书房。

  晋王这些日子为着女儿的病情烦心,又为着女婿气恼不已,偏侍卫们好几日都没将人翻出来,这会子还未入睡,前脚听得禀报,后脚宁谦就跟着进来了,大半夜翁婿相见,晋王倒是一怔。

  灯下面宁谦那张脸上的抓痕十分醒目,模样更是狼狈,晋王冷哼一声,“侯爷这是去哪里鬼混了才来?”

  若是往日宁谦必然先怂了,跪下认错。他属于认错及时,打死不改的典型,晋王也实在没办法只有这招了。

  但今日他可不同,礼也不行,几步就走到了晋王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道:“这不是被王爷贤淑的好闺女抓伤,本侯找个地方养伤去了嘛,就是不知道王爷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到底意欲何为?”

  晋王一噎,到底再问一句,“你脸上这伤真是南平抓的?”福嬷嬷只说自己闺女挨打了,可没说女婿被闺女把脸给抓烂了。

  宁谦气笑了,“王爷认为,除了你那好闺女,还有谁敢把我脸抓的稀烂?”

  晋王原本是准备好好收拾宁谦一顿的,可是见到女婿这狼狈的模样,整张脸都被抓的一道道的,之前理直气壮要教训他,忽然之间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整个长安城中,还从来没听说过谁家妇人将丈夫的脸给抓成了这般模样。

  说出去都是有损妇德的事情。

  虽然南平郡主有损妇德的事情做了不止这一件,可那些好歹一床大被就遮住了,可镇北侯面上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想到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外面浪荡了数日,晋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喝醉了酒面上伤着,不回家躺着,跑这里来撒什么酒疯?”

  一般的男人被妻子抓烂了脸,唯恐旁人知道,哪里还敢出门。这位倒好,没脸没皮满大街晃。

  “不是王爷请我有事相商吗?”

  晋王觉得一阵无力感,宁谦面皮都被闺女抓成这样了,他再揍女婿……理由就不那么充足了。

  但是同时,南平下了这样的手,以后夫妻俩难道就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了?

  平生第一次,晋王对闺女的行为开始头疼了,这还真有些不好收场。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让宁谦走,“既然受了伤就快回家去歇着,跑什么跑难道还觉得自己好看不成?”

  宁谦笑的古怪,“我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