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清纯系、约会、破坏力(2 / 2)
「啊──是被老师叫去做杂事,结果琴乃觉得不公平而发飙的那次嘛。当时吃的肉包是我印象中最好吃的了。」
「才没有发飙呢……我在那之后,每到冬天都会很想要吃肉包呢。」
「为什么要说得像是罪过啦?这是好事吧。」
「话说回来,我变得会买垃圾食物吃,也是因为柏木同学陪我做杂务时带了零食……咦?我的饮食喜好开始偏斜的原因,该不会是……」
「冤枉啊。你不能这样说,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呵呵,开玩笑的啦。」
我们沉浸在令人怀念的对话中。很快地,便利商店就在眼前了。
买了可以分食的冰品后,我们趁着冰还没融化前抵达车站,随即搭上电车,前往电影院。
或许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偷买零食吃吧,琴乃把冰塞了满嘴,迅速吃掉它,模样简直就像松鼠一样可爱,让我忍不住想把她的样子录起来,结果被琴乃臭骂:「你很不体贴耶!」就在我们斗嘴之际,电车到达了电影院所在的站别。拜这段对话之赐,莫名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我们向柜台员工秀出学生证,买了两张学生票,还买了爆米花与联名饮料。双手捧满零食的我们,俨然就是兴奋过头的二人组。
我平常只会买饮料,或是干脆不买东西,看完电影就直接回家。可是──
「那个……柏木同学,爆米花要在哪里才买得到呢?还有,焦糖跟咸味我都想吃吃看。柏木同学想吃哪种呢?」
──琴乃用闪闪发光的眼神这么问道,让我不敢告诉她我平常不吃东西。
「那我买咸味的,你就买焦糖口味吧。还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其实……那个……我想喝联名款的巧克力饮料。但是点的人好像没有很多耶?」
「没那回事吧?不然我也买一样的,彼此痛快地玩一场吧。当作纪念我们的友情。」
「你在说什么呀…………也是啦,到现在关系还很好的国中朋友也只有你了。」
「对吧。」
「『对吧』什么啦?明明你也一样,国中时期的朋友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不是吗?」
「不要戳我的痛处好不好。」
通过戏院的通道时,装备齐全的我们没有手能掏出票券,一时落入了窘境。
这位优等生班长久违地陷入混乱,慌忙问我:「这样要怎么办,柏木同学!」能看到她这副模样,刚刚那些意外的开销都物超所值了。
我们入座后,琴乃看似对爆米花相当感动。我默默地看着她笑,结果又惹她生气。电影开始后,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最后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走出戏院。
「我觉得最后太犯规了。明明前面都是温暖的校园推理作品,结果那个女生居然是十年前就死掉的幽灵……」
「就是啊!我明明就看过原作了,却还是一度搞不清楚状况,结果根本没空分心来吃爆米花,整桶都没有减少耶。」
「嘶……爆米花……好好吃……」
「你好歹也再沉浸在余韵里一下嘛。」
琴乃在电影院的休息区一边哭,一边把爆米花塞满嘴。
虽然我知道你喜欢垃圾食物,可是……这个样子有点……嗯……
「要如何写出让人目不转睛的电影剧本,总觉得我好像抓到诀窍了。」
「是喔?那太好了。」
「两周后就能完成给你看了。谢谢你带我来,柏木同学。」
「我只是单纯想看电影而已,没有做什么啦。」
我也有试着观察拍摄的运镜,然而呈现的技巧太专业了,反倒掌握不到什么心得,我不禁觉得有点对不起琴乃。不过她兴奋地对我说:「回家以后,得把电影里吸引我的重点逐条列出来才行。」今天应该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那吃完爆米花以后,我们就快点回家吧。琴乃家的门禁时间快到了吧?」
「对呀。不过我骗家人说『今天要留在学校忙文化祭相关的工作』,所以稍微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
「哦,班长是坏小孩耶~~」
「都是柏木同学的错吧。况且我也没有老实到会跟父母报告要去约会啊。」
约会。约会……约会?
「!刚、刚刚是开玩笑的!」
琴乃彷佛想说「不小心说溜嘴了」似的,变得满脸通红。
「不,不是这样啦!那个……男生跟女生一起出门就叫做约会,是我朋友告诉我的!」
「对、对啊。最近就连两个女生一起出门玩也算是约会了吧。嗯!」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请不要误会喔!」
琴乃的爆米花剩下五颗。
而我的心脏则开始以平常的两倍速跳动。距离车站还有约四百公尺的路程,我究竟该摆出什么表情走在她的身边才好啊?
Side:久远琴乃
「我回来了。」
我走进昏暗的玄关,打开电灯,小声地说道,却只感到一阵空虚。家里一如往常,没有人回应。
会跟我说「欢迎回来」的,只有我藏在衣橱里面的,小冬的照片而已。
我喜欢偶像,因为她们都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
我憧憬她们,因为无论如何朝思暮想,我都能单方面地喜欢对方。
不用抱持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愿望,烦恼对方是否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心思。
要是……柏木同学是偶像就好了。
我仍沉浸在约会的余韵中,制服也没脱掉就卧倒在床上。
柏木同学一定没有视今天的事为约会。我把今天看的电影票根收在资料夹里,珍重地保存。而他大概已经丢掉了吧。
他总是热衷于自己的事情,想必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我的心情,应该一辈子都得不到回报吧。
「…………我明明很清楚,却还是……」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他总是东奔西跑地寻找着「什么」,是一个人也能很热闹的男生。
────我很羡慕他。
因为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要逃出这里。我没有余力去思考自己今后想做什么事。
优等生、班长,我只有这些代名词,比任何人都还要没特色。
但是柏木同学一直陪伴我,只有柏木同学一直陪伴这样的我。
即便进入高中,被朋友们包围,他依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跟我一样,一无所有。
我高兴不已。我们会像这样一直在一起。当他前进时,我也会理所当然地在他的身旁。我对此深信不疑,沾沾自喜,同时不断地祈祷着。
『喂,柏木同学,现在有时间吗?』
佯装闲暇地打电话,在半夜聊上一个多小时的天。这样的柏木同学对我十分重要,我却同时讨厌着这样的自己。
我总是在意「在LIME上只能传相同次数、差不多字数的讯息」,或是暗自埋怨「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联络他」。
毕竟柏木同学绝对不曾有过这种想法,所以我才讨厌自已。
『我只是单纯想看电影而已,没有做什么啦。』
「…………喜欢你。」
明知不可能触及他,我却将手伸向天花板。
唉,我跟你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喜欢柏木同学的这一点。
擅自认为我没有误会你的温柔的这一点。
你不知道吧?我在打电话给你之前有多么紧张。也不知道我光是偷偷看着你的侧脸,回过神来就下课了。
但是,这样就好。你一辈子都不必注意到我的心意。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做个约定──
我一无所有却满是规则的人生之中,只要有柏木同学在就好了。
我闭上眼,回想起柏木同学──目光熠熠生辉地谈论着电影──的模样,然后蜷曲身体,躲进被窝。
请维持这样吧,不要改变。
────请不要抛下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