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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第91节(2 / 2)


  孟行有些慌,连忙朝商姚君道,“商将军,下官并非此意,御史台行事也必然不会空穴来风,下官方才只是想说淮阳郡王府未必就没有谋逆的立场,站在客观的角度,淮阳郡王府往前一步,退后一步都有理由,此事不可一概而论。但事实上,种种迹象都表明,淮阳郡王府同薛仁书走动密切,至少,比旁人走动更密切,所以,淮阳郡王府确实有让人怀疑之处,并非全然没有动机,方才陛下问起,下官说的是此意。”

  宋佑嘉在岑远近处叹道,“虽然但是,孟行说的有些道理,总不至于都频繁接触了,一点都不怀疑吧?”

  宋佑嘉刚说完,岑远看他,宋佑嘉忽然反应过来,“呸呸呸,我就瞎说的,殿下怎么会!”

  岑远收回目光,但殿中私下议论声起,岑远也能听到身后的议论之词。

  “孟行所说确实没错,如果淮阳郡王与薛仁书确实频繁接触过,谁能确保没动心思,或是私下没动作过?”

  “御史台怀疑也是对的。”

  宋佑嘉看向孟行,孟行在殿中继续,“而且,个中蹊跷的是,十余年前景王之乱得平,国中大肆搜查景王余孽,不少世家都被牵涉其中,未能幸免,可与薛仁书走动频繁的淮阳郡王府却能置身事外。按册子中所呈报的证词,若是放在当年,淮阳郡王府恐怕难辞其咎,但蹊跷的是,当时国中受牵连的世家和官员众多,不少都在大理寺听候审查,甚至遭受无妄之灾的也有,但怎么就恰好出了纰漏,反而漏掉了淮阳郡王府这么明显一处?这其中,难道就无值得怀疑和商榷之处吗?”

  孟行说完,殿中又开始窃窃私语。

  确实,若按照当时的朝中行事,再轻的瓜葛都被牵涉出来过,不应当会漏掉淮阳郡王府这处。

  不怪御史台会提起,此事恐怕确实藏了隐情。

  当时负责查办之事的机构是大理寺。

  “方寺卿。”天子唤了声。

  大殿中,大理寺卿方有恒起身,行至殿中,朝着殿上躬身拱手,“启禀陛下,当初景王余孽审查定罪之事,确实是由大理寺在负责。但大理寺是审理机构,所呈案件卷宗皆是由巡察使下属负责之专人呈递,若卷宗呈递至大理寺,大理寺也无从查起。若微臣未记错,当时,此事是交由朝中巡察使冯志远冯大人负责,但冯大人已经告老还乡多年,今日也并未在殿中,孟大人所提之事,恐怕尚需后续再沟通。”

  此事牵涉越广,不可能在一日之内梳理清楚,推迟怕是一定了。

  永昌侯和宜安郡王等人也都面面相觑,即便不急于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东宫临政一事要生出波折……

  这些世家心中都有各自的盘算和小九九,若只是波折还算小事,如果真让御史台一口咬定淮阳郡王府同景王谋逆一事有染,恐怕日后才有解决不完的祸患。

  原本淮阳郡王府都没了,天子又病重,让东宫一个孤女临政,对世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这处若是出了问题,日后善后才是难事,此事忽然变得棘手起来。

  拖得越久,越不安稳。

  景王之事已经过去十余年,这些世家利益早就划分清楚,都是既得利益者,对他们而言,淮阳郡王府是否参与了景王谋逆,在谋逆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其实根本不重要!

  因为淮阳郡王府已经没了,就剩了东宫一人,就算淮阳郡王府当真参与了谋逆,对世家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反倒是这个时候,御史台跳出来搅局,让原本东宫临政的局面生出变故,这就触及了世家利益。

  这才是世家不愿看到的。

  于是,一惯面容和善的宜安郡王率先开口,“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宜安郡王请讲。”天子温声。

  宜安郡王感叹道,“冯志远冯大人是早前专门负责此事的巡察使,铁面无私,既然十余年前冯大人就已经查过景王余孽一事,就说明淮阳郡王在十余年前就已经洗清嫌疑,所以并未呈至大理寺处。如今,十余年过后,淮阳郡王府也才遭逢意外,死者为大,东宫也在悲恸中,此时再提起无端猜测之事,并无意义,反倒将东宫置于何地?”

  宜安郡王言罢,当即就有人附和,“是啊,冯老大人当年就查过的事,也结案了,此时复又再提,不是再生事端之意?”

  也有世家酸溜溜道,“今日是天子生辰,明日东宫临政,还不知有何用意?”

  “御史台,就不用挑今日做文章了吧。”永昌侯也揶揄。

  孟行却也不急,平静道,“如果此事存疑却不查,那不正中旁人之意?”

  “你,你什么意思!”永昌侯才说完,孟行就接了这句,永昌侯顿时恼意。

  “黄口小儿!”宜安郡王也不挂笑意了。

  早前也就作罢了,这些世家并未开口,眼下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这孟行还如此,是不识抬举了!

  孟行又道,“宜安郡王,永昌侯,诸位稍安勿躁,此事还有诸多存疑之处,陛下也应当从手中的册子看到了,确实早前冯志远冯大人查探之时并未查到淮阳郡王府任何蛛丝马迹,但是……”

  言及此处,孟行语气微变,也抬眸看向东宫,“在陛下定下东宫为储君之后的几日,大理寺曾经收到过密信,有人告发淮阳郡王府与景王之乱有关。”

  啊!殿中无不惊诧,这……

  这,这简直!

  这一句无异于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大理寺如果收到过密信,事关景王之乱,还有淮阳郡王府,大理寺肯定不会藏掖,但朝中怎么会一丝风声都没有。

  看方有恒模样,也像不知晓此事。

  方有恒身上都是来自殿中各处的目光,但他确实不知。

  魏相也看向天子处,天子没出声。

  孟行继续道,“方寺卿恐怕也不知晓此事,因为此事发生在去年二月,那时方寺卿还任大理寺少卿,当时在外公干,亲自操办此事的,正是前大理寺卿常玉常老大人,而常老大人正是在操办此事之后的不久……”

  孟行微微停顿,而后低声,“病逝了。”

  孟行此话一处,殿中无不愕然。

  这让早前就扑朔迷离的淮阳郡王府一事更多了一层阴影,大理寺刚接到密信告发此事,常老大人操办完此事就正好病逝,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朝中各个都是人精,孟行的这句话后,众人都能联想到御史台一定要在今日宫宴上提及此事,恐怕是担心此事有人一手遮天,御史台的奏请上达不到天子处,所以才一定会在今日生辰宴上执意提起此事。

  淮阳郡王府一事分明都已经东窗事发,整个朝中却都悄无声息,甚至无人知晓此事,而后不久,淮阳郡王府又因为走水,阖府上下一干人在一夕之间全都没了,恐怕是别人灭了口。

  先有冯志远冯老大人不查或漏查再先,后又有常玉老大人病逝,最后是淮阳局王府灭门,这不是蹊跷,是有人在背后只手遮天!

  人人都觉得心中跟着抖了抖,朝中能做这些的有几人!

  殿中气氛顿时都诡异且安静起来,御史台这次的篓子怕是捅大了……

  就连早前出头的宜安郡王和永昌侯此时也都不做声了,几大世家各怀心思,却又默契噤声,都没有再参合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