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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不想离开顾烈和狄其野,也不知该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太子身份。

  最后还是狄其野说,不如让太子陪我出去走走吧。

  自从顾烈开始对顾昭塑型,狄其野虽没明说,但实际上是主动辞了太子太傅的职务。

  他不想自己那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观念无意识中影响顾昭,顾昭毕竟不是顾烈,顾烈能理解并冷静分析利弊,没用的就不汲汲于心,顾昭到底是个孩子,观念混乱对顾昭没有好处。

  顾烈对这个继承人的培养,是不许任何人置喙的,就连狄其野也不例外,这一点,狄其野很清楚,也从未跨过线。不是狄其野对这种包办式作风全无意见,而是因为狄其野眼睁睁看着顾烈为大楚倾尽心血,为培养顾昭煞费苦心,他不可能也做不到去打搅顾烈的布局,所以主动远离了。

  其实,对于狄其野的疏远,顾昭心底是暗暗有份委屈和不解的。这世上,顾昭最敬爱的是顾烈,第二个就是狄其野。

  顾烈虽然理解并赞同狄其野,但在顾烈的计划中,顾昭对狄其野的濡慕是非常有必要保持的。

  因此狄其野这么一提议,父子俩很快都点了头。

  那回,狄其野带着顾昭去了云梦泽,随后返程绕道了信州青州,一路北上回京。

  顾烈至今记得,当年狄其野回来后,跟自己闹了好几天别扭。因为回到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十九岁的太子珍重地抱了抱定国侯,趁无人注意,喊了声娘。

  狄其野那个毛炸的,顾烈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虽然顾昭喊的那一声,顾烈凭良心讲,孩子也没喊错。

  顾烈意识到自己犯了相思,先把自家将军放到一边,跟民间父子谈心似的,循循善诱地启发: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顾昭想了想:定国侯那样的。

  顾烈当时脸就黑了。

  但是,顾昭还在费力琢磨,压根没注意到英明神武的父王黑似锅底的脸色,不用像定国侯那么能干,什么都不懂也无所谓。

  顾烈摇头失笑:要是什么都不懂,就不是狄其野了。你说像他那样,到底是想要哪里像?

  儿臣希望,将来妻子对儿臣,能像定国侯对父王一样。儿臣对她,也会像父王对定国侯那样。

  顾昭稍有迟疑,还是答道。

  顾烈没主意了:这得看缘分。

  缘分天定,感情得看两人如何相处,还不是付出就有回报,哪里是能够打包票的,就是自己和狄其野,上辈子都落了个惨烈下场。

  顾昭很赞同地嗯了一声,结果又绕回了起点,等于什么都没说。

  顾烈最后出了个下下策,把锦衣近卫副指挥使庄醉喊来了。

  顾烈对顾昭说:庄指挥使画得一笔好画,你让他画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给寡人个章程,寡人再托人给你打听去。

  庄醉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属下画的,可都是通_缉令。

  通_缉令才更真,顾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什么眼睛什么眉毛,你多跟太子描述描述,总能画出个大略类型来。

  不然连个类型都没有,那真是大海捞针。

  庄醉愁眉苦脸地领了命,跟太子一起请安告辞。

  书房再次冷清下来,顾烈静坐半晌,到底是往政事堂去了。

  *

  日前南蛮扰边,恰好定国侯路过南疆都护府,仗着南疆都护对大楚兵神的崇拜,偷偷混进都护军打了场仗。

  一场胜仗打得是酣畅淋漓。

  打完仗刚要溜,陛下催促定国侯回京的信就被近卫带到了营中。

  正好,被陛下派到南疆历练的太子伴读容燧就在营中,也到了回京的时候,就跟随狄其野一起回京。

  容燧暗地怀疑,陛下是怕定国侯不肯回京,让自己做个监督。

  结果带上自己这个监督,定国侯也没加快脚步,他慢悠悠从蜀州晃到荆州,到云梦书院,欣赏数千才子论道辩古,和祝雍老爷子谈笑风生,还围观了远道东来的异国求学客。

  最后,定国侯还借口自己口拙,让几位颇有才名的学子,将云梦书院论道之景画于纸上,准备拿回去给陛下看。

  定国侯隔个二三年就代天子巡游,时而查出冤案,时而留下些好事传说,在大楚书生百姓中名声越发的好,定国侯出言请画,这几位学子都牟足了劲儿施展画工,或是工整精美,或是别出心裁,将这盛世论道的场面意境都落于纸上。

  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可是顾烈一天天累得跟耕地老黄牛似的拼搏出的盛世,他自己出不了宫看,狄其野只能替他看着,然后,想办法带一些碎片回去。

  离了云梦书院,容燧以为定国侯终于要直回京城,没想到,定国侯往青州绕路去了。

  朝中渐有更新换代之势,前几届科举历练出的人才,要么成了一方大员,要么陆续调回了京。

  卓俊郎前两年调回京城,跟在姜扬身边做事。兰延之一直在大理寺,现在是大理寺少卿,除了分内职务,也还跟着祝北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为接班做准备了。谁都明白老臣已老,朝堂慢慢换血,是大势所趋。

  卓俊郎与兰延之本就是好友,他们两个都在顾烈的推动下,都与顾昭走得颇近。

  顾烈为顾昭安排的身边人,不会是毫无政事经验的新科翰林,都是卓俊郎与兰延之这样的未来栋梁,这既是让顾昭熟悉日后重臣,也是对顾昭的信任。

  狄其野绕路青州,不为别的,直接去了兰府。

  兰延之的祖父,为了孙子的官誉着想,从兰延之入朝当官开始,就日渐缩减了手中商号的规模,而且就一直在钱塘住着,很是低调,不论兰延之怎么劝都不进京。

  老人家年纪很大了,虽然狄其野一直没有认亲,他很想见狄其野一面。

  狄其野和兰延之祖父对坐吃了餐饭,老人家说是风沙大迷了眼,老泪纵横。

  在下无端上门叨扰,狄其野当作没看到,假借托词道,该给兰大人的父母上柱香。还请祖父带路。

  狄其野搀着老人家去坟前恭恭敬敬上了香。

  上完香,狄其野道明来意,拿着小兰大人的亲笔信,把感动懵了的老人家雷厉风行地架上了马车,直线回京。

  容燧深深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要回京了!

  *

  京城城门口,太子顾昭奉父王之命等待归人,望眼欲穿。

  第128章 京城门口

  今日京城城门口, 注定得热闹一场。

  太子顾昭, 带着近卫, 在城门口站着等定国侯。

  严家家主严六莹,带着侄孙女和侄孙女要好的左家姑娘从城外踏青回来,她们坐着华饰豪奢的马车, 连拉车的马匹都穿丝着锦,除了主人马车,前头还有一架马车开道, 后头三架马车装着丫鬟和踏春所用的诸样器用玩意, 再后面还有许多吆五喝六的家丁护卫。

  这排场派头,比京中大臣都要铺张, 不愧是将大楚货物贩至西域的大楚头号商贾,简直富贵得触目惊心。

  定国侯回京的马车, 就恰恰与严家车队,在城门口对上了。

  狄其野本是最不耐烦坐马车的, 这回要将兰延之的祖父带回京城,只能耐着性子陪老人家坐着。马车是近卫安排的,当然不会差, 内里也布置得极为舒适, 但肯定是比不上严家饰玉镶金的派头。

  于是城门外的辕道,路堵了。

  左边是严家浩浩荡荡的踏春车队。

  右边只是一架看上去低调朴素的马车,明面上只有五个做普通家丁打扮的骑马近卫。

  严家下人一看,马车上没标没记,排场也寒酸, 又不是惹不起的达官贵人,让什么让?不让。

  锦衣近卫们都是天子近臣,而且一双眼睛都是油锅里练出来的,望一眼就知道是严家人出行,但严家在他们面前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马车里坐的可是定国侯,让什么让?更不可能让。

  发觉有事,严家管家从开路的马车上出来,严家下人高高低低地喊着总管,他也不下马车,就站在马车上,喊道:对面的朋友,严家家主出行,还请让条道来。

  他用词虽客气,语气态度却是极为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