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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 / 2)

  戚夫人安。戚景思微微欠身,回了一个晚辈礼。

  他虽然憎恨戚同甫,但对于温恭良这个名义上的后母,他是不讨厌,甚至还带了两分同情的;这样一个知书识礼,温柔贤良的女人嫁给了戚同甫,到底也是一生错付。

  今儿除夕了温恭良虽是长辈,戚景思对她也一直尚算恭敬,但她对着这孩子,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

  她想劝戚景思除夕就不要再出门去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变成一句

  我吩咐下人给你备车罢。

  不必。

  虽不讨厌,但戚景思自认与温恭良也没有什么交情,他直起身子扭头便朝门外走去,今日晴好,我走走便是。

  早温恭良踏着碎步紧追两步,刚欲伸手唤住戚景思,又自觉这动作过分亲密了些,于是尴尬地收回手,温声道:早些回来团年。

  戚景思前脚已经跨出门槛,身旁架着一道木梯,他抬头看见梯/子上站着府内小厮,正张罗着在给迎新的春联贴横幅。

  请少爷安!

  身边几个下人忙停下手中活计,对戚景思躬身行礼。

  戚景思不言,只抬首望着梯上贴横幅的人。

  戚府高门大户,搭梯架梁必是少不了的,然而这一切落在戚景思眼中,却是刺目。

  在沛县,打记事起,每年除夕的春联,林煜都会亲自手书,再由戚景思贴上。

  小时候,他会骑在林煜的脖子上,歪歪斜斜地贴上横幅。

  林煜笑话他,他便也咧着嘴同林煜傻乐,那时候林煜总会用手指沾上点自己用大米熬的浆糊,点在他的鼻尖上与他逗趣儿。

  后来他慢慢长大,个头蹿得快,这些年林煜头顶已经只达到他的肩膀。

  但林煜还是照旧每年在红纸上手书一副春联,和他一道把春联贴上。

  他站在门口檐下,林煜便站在门外瞧着,嘴角噙着笑意,眸中含着温柔,提醒他:右边高了,左边低了。

  戚景思收回眼神,对下人摆了摆手,独步走进晟京的寒风里。

  对对对!再往右边点儿!

  身后传来几声小斯的声音,他不禁驻足。

  不知道今年林煜一个人可还会买上一卷红纸,手书一副春联。

  院门口的门沿那么高,不知道今年的横幅,林煜该要怎么贴上去。

  在除夕这样的日子里,连平日里天天同自己厮混一处的那群纨绔都乖乖呆在自己府内扮起了孝子贤孙,戚景思却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不愿回到戚府。

  他就这样漫无目地踏着足下和了泥的积雪。

  街边的茶寮酒肆都关了张,他只能在道旁还零星支着的小摊上要了碗馄饨。

  店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勾着身子用抹布掸了掸桌椅,乐呵呵地招呼戚景思坐下,今儿除夕了,小公子不来碗饺子吗?

  戚景思不想吃饺子。

  他不愿忆起以往的每一个除夕,他和林煜两个大男人包顿饺子像是打仗,地上到处都撒着白净的面粉,像是新雪落进了窗。

  面粉扬在空气里,年味儿便扬在叔侄二人脸上。

  而现在他一个人走在晟京的凛冬里,总觉得上不沾天,下不接地,没有了家,除夕的那碗饺子便也坏了味儿

  不吃也罢。

  不了。他勉强地对慈祥的老者笑了笑。

  得嘞老人一把将抹布搭回肩上,走到摊边的煤炉旁,掀起锅盖,将馄饨下锅。

  氤氲的雾气一下子就花了戚景思的眼。

  老人端上馄饨时,摊边已经空无一人,稀疏的残阳落在破败的摊位上。

  他干脆在戚景思旁边的长凳坐下,砸吧了两口旱烟,隔着两缕青烟打量着身旁的少年。

  戚景思华服锦袍,身无他物,既不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也不像赶路归家的旅人。

  小公子为何不回家过年?老者问道。

  太远了。戚景思瞧着碗里飘着的几点翠绿的葱花,他抱起碗喝下两口热汤,却没感觉到丝毫暖意,回不去。

  是了,公子不是晟京口音,听着像是打南边儿来的。老人翘起脚,在鞋底上碾灭了旱烟,起身收拾起来,嘴里还自顾自地念叨着:我家的小子今年也回不来啦!但老婆子在家包了饺子,这年,总还要过的

  这年,总还是要过的。

  戚景思踏着满街的爆竹声响,回到了戚府。

  许是因为过年,许是碍于温恭良在身边,戚同甫没有对他多做为难,这年再是难过,便也算是过去了。

  刚过了初五,豫麟书院的帖子便送到了各家府上,说是各学子在入学前都要交上一篇文章,方便先生摸清每个学生的底子。

  戚景思得到消息时正跟费柏翰几个在青楼放肆,他耳边还是柳娴儿熟悉的唱词和着琵琶曲儿,窗外的莺莺燕燕落在他眼中,却总是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如此,便真的到了入书院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要正式碰面了!!!就在下一章~

  有小可爱觉得攻爹身上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其实攻爹和小叔叔身上有很大的背景故事,暗含了主角攻受的未来,也是他们需要去联手打破的困局。

  故事才开始,听阿鱼慢慢讲~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出自《和乐天春词 / 春词》【作者】刘禹锡 唐

  第6章 豫麟浅草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豫麟书院授课的医愚轩内,一群少年却仍在荒废着时光。

  戚景思歪在医愚轩最后排的门边,一双长腿架在课桌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整个人近乎躺平,摆了个最惬意的姿势,就着春意假寐。

  费柏翰一进门便瞧见这躲懒的人,他手拐子顶了顶戚景思,问道:你文章交了吗?

  戚景思懒懒地睁开眼,并不急着答话,只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你该不是交了吧?常浩轩听着门边动静,抢先凑过来问话。

  费柏翰得意地点了点头。

  常浩轩瞪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倒不知道,你竟会做文章了?

  哪儿有那闲工夫。费柏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随便在府上抓了个门生写的。

  常浩轩从嘴边挤出嘁声,边退回自己的座位旁边嘀咕着,我便知道是这样

  费柏翰虽好脾气,但也不会跟过去自讨没趣,他干脆跳到戚景思的课桌上坐下,缠着懒散歪在椅子上的人,景思兄,你呢?

  戚景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也是不我要撇下你们,前儿个我在西市看上个鎏金的南笼,那可是千金也难求的稀罕物件,正配我的雪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