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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将人带到桌边坐下,只万万没想到这新科状元看着柔弱有礼,骨子里还是个犟脾气;言斐自始至终盯着戚景思的背影,没有半点要挪步的意思。

  戚景思低头盯着面前一碗米饭,都快要把里面的米粒数清楚时,才鼓足勇气起身,径直往厨房走。

  我去加一副碗筷。

  他说话时也不曾回头,好像身后有什么教他害怕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论见家长的正确方式,学霸阿言即将交出满分答卷,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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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三元及第 ...

  这一顿饭吃得不太惬意,无论是对谁而言。

  为了缓和微妙的气氛,林煜会时不时地闲话两句,但只有言斐会应;他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也只有言斐会规规矩矩地道谢。

  戚景思从头到尾都埋着头,只知道扒拉着碗里的菜饭。

  看见林煜撂筷,言斐也跟着放下碗筷,戚景思简直如蒙大赦,铮地一下站了起来。

  都吃完了。他忙忙慌慌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我去洗碗。

  就算眼神不好,就算室内烛火也昏暗,但戚景思的慌乱到底太明显,言斐还是瞧见了。

  我他连忙跟着起身,收好手边的碗筷递给戚景思,我来罢。

  接过碗筷时,双手无意中的短暂接触让戚景思一个哆嗦向后退了半步,他没好气道:你会吗?

  我戚景思的话不太客气,言斐抱歉地垂头,在鹤颐楼的后厨,也见人做过。

  我家不是鹤颐楼,没那么多碗让你碎。戚景思说着已经将碗碟收好,转身走进了东厨间。

  *****

  这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连瞎子都瞧得出来,更何况是玲珑剔透的光霁公子。

  他和言斐出身、年龄、际遇都有些很大的差距,但他们之间又有些奇妙的联系;他们都是朱夫子的得意门生,本朝为数不多的几个连中三元的举子。

  两个清瘦的男人,两身相似的青衫

  像是一种极微妙的传承。

  况且言斐身上有很多跟林煜自己相似的气质,无怪戚景思第一眼几乎看错。

  抛开这些不谈,言斐谈吐得体,谦逊有礼,他是戚景思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哪怕只是爱屋及乌,林煜也打心眼里喜欢。

  此刻瞧见言斐呆望着戚景思离开的背影,眸中的情绪暗了暗,他柔声安慰道:小言公子别介怀,景思这孩子脾气看来是怪了些,不好相与,但叔叔能看出来,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从小大没有带过什么朋友回家,但凡有人登门来找他,大约都是家里的孩子被他打了,上门来找我讨说法

  景思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太懂得该如何跟身边的人相处,要说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教导好,小言公子不要怪他。

  他也言斐小声嘀咕着:没有朋友吗

  什么?林煜眼神疑惑道。

  没什么,林叔叔客气了,唤晚辈言斐就好。意识到自己失态,言斐立刻抱歉地朝林煜欠了欠身,我没有怪戚公子。

  林煜笑着颔首回礼,可叔叔瞧着你有心事。

  是。言斐没有分辨,大大方方地认了,不过无怪戚公子,是言斐自己能力不济,手边琐事处理得心余力绌。

  琐事?

  言斐的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林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关窍。

  莫说三元及第的金贵状元郎,但凡能进了殿试的人,之后大概率都能进翰林院,看着虽无实权在身,却都是为日后储备的京官,前程似锦;可言斐怎么状元及第没俩月就被发配到了这小小的沛县?

  跟慌乱紧张,又对官制、政事一窍不通的戚景思不同,林煜长在李晟王朝第一大世家,自己就是翰林院出身。

  状元及第进入翰林院的,最低都是至从六品编撰做起,总有机会跟在皇帝身边;就算下放地方为官,至少也是一州通判。

  最近没听过沛县往上有什么新官上任,更是没见过新到任的翰林院编撰官位还没捂热乎,就被发配到沛县这偏远郊县来的。

  晟京城里不太平,这点蹊跷不得不让林煜心中思虑。

  小言公子是新科状元及第,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应已派了官职。他开门见山,没打算藏着掖着,却也留有余地,并没有把心中疑惑点破,可是公务上有何不顺?

  是。言斐恭敬答道:也许是之前言斐自视过高,其实根本无力胜任;夙夜兴叹,唯恐有负百姓所愿,朝廷所托。

  看来还真是来公干了。

  林煜了然地点了点头。

  月前常浩轸的来信曾提到过,朝廷有意趁沛县的枯水期,派人视察沛水沿线河堤水利;江南鱼米之乡是李晟的粮仓,沛县码头则是粮食转运去晟京的关键一站。

  新科状元自然金贵,但资历到底还浅,所以,言斐这是跟着巡视钦差来的?

  可这是户部的差事。

  林煜一针见血,显然超出了言斐的所料。

  虽然林煜一身书生落拓之气并不掩盖,却也不张扬;在言斐眼中,大约能看出面前的人是个读书人,可这小小沛县,居然有人对朝廷官制如此了如指掌,甚至,好像还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此前他们巡查队伍一行沿沛水而下,虽然也有段时日了,但沿途无非吃吃喝喝,看几本地方官送上的账本摘抄,并没有什么平民百姓知晓。

  林煜是如何知道的?

  言斐有些吃惊,猛然想起方才在院门口的场景。

  戚景思收起那柄破旧油纸伞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门边贴着的春联。

  那春联大约是去年春节贴上了,经一年日晒雨淋,已经斑驳脱落,加之这连绵的阴雨天光线微弱,他是眼神不好,瞧不清楚,可就凭仅存的一点痕迹也不难看出,那春联上原本的字迹隽秀,灵动洒脱,甚至

  有几分眼熟。

  与戚景思好歹同窗小半年,他对戚景思没成见,可要练就那一手好字,凭戚景思的底子,这分开的短短数月决计是不成的。

  当时戚景思要将伞递给他,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他那时也没有心情细想,可现在想来

  当初在晟京时,戚景思的脾气本来也不好,可也不曾这样躲着他,一切的变故都始于那场山中的劫后余生

  戚景思在他书房中瞧见了当年光霁公子的真迹,当场就情绪激动,之后更是对光霁公子当年的传闻极为上心;而那之后戚景思开始躲着他,直到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