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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2 / 2)


  张明生:“行,我们马上去看情况。”

  几个人穿上防护服,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去了工厂后面的旧厂房。

  厂房空间很大,但密密麻麻躺着几十个疑似病患,也实在是有点触目惊心。

  消毒,分发药物,进行防护宣讲和安抚,一切还算顺利。

  虽然有几十个疑似病患,但其中有一半可能是心理感染,而非真正感染,在张明生的指导下,将这些人重新隔离,以防交叉感染。然后将最严重的两名病患用担架抬走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是将近两个小时,那两个病患被抬入了救护车内后,闷在防护服中的一行人,几乎像是被灌了一身水般,赶紧脱衣服消毒洗手。

  清理工作做完,那负责人走过来道谢,苦笑道:“谢谢你们过来,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张明生上了年纪,热得直喘气。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黑人男子,跌跌撞撞跑过来,面目扭曲,形容癫狂,发出的声音嘶哑地像是努力挤出来的。

  隐约听得出是在说:“救救我救救我!”

  几个人吓了一大跳,那负责人似乎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几个人都吓得往后退。

  那人跑了几步,忽然栽倒在地上,从嘴巴里吐出一滩血,只是下一刻又爬起来,却转了个方向,朝一旁的角落跑了过去,然后蜷在阴影处,像是惊恐想小兽,不敢再动弹。

  负责人大概是认出那人,叫道:“不要待在这里,赶紧回旧厂房。”

  那人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终于还是起身朝里面走去。

  荣雪想起那人,在刚刚检查中,他也是比较严重的一个,但他们目前没办法将他带到诊疗中心,只能暂时在工厂继续隔离观察。

  埃博拉致死率实在是太高,她能想象出他的绝望和恐惧。

  那人在穿戴者隔离装备的保安护送下,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只是……

  荣雪忽然看到刚刚地上的那滩血,然后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厂房,因为正逢休息时间,里面开始有工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不要过去!”她用英语大叫一声。

  但那些工人显然不知道她在叫什么,继续往前走。

  因为天气炎热,这些工人此时出来休息,不仅光着膀子,甚至还有人没穿鞋子。

  她看着那些人离血迹越来越近,脑子一懵,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迅速从车内拿了副手套,一块抹布,以及一瓶消毒剂,匆匆朝那血迹跑去。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喷上了消毒剂。

  在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那些工人们正好从这里经过,还奇怪地看着她,显然不太清楚她在干什么。

  她将垃圾扔到那个专门的垃圾桶后,努力保持镇静按着程序洗手消毒。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发抖。

  刚刚为了及时清理那滩血迹,她除了戴一层防护手套之外,什么防护都没做——而血液是病毒最容易传播的途径。

  那工厂负责人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但在场的医护人员却再清楚不过。

  张明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吗?”

  荣雪点头:“我明白。”

  张明生摇头叹气:“不过要不是你及时处理,恐怕更危险。”他顿了顿,“也不用太担心,我刚刚看你操作很小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荣雪点点,没有说话。

  一旁的邵栖一直看着她,刚刚她忽然跑上前处理血迹的时候,他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本来想去帮忙,可又怕去了让她紧张,反倒是添乱,只能默默盯着她的动作。

  看她脸色发白,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眼明手快避开,然后皱眉朝他摇了摇头。

  第64章 隔离

  回程的车上,荣雪主动坐在副驾驶座, 刻意不触碰其他人。

  而看到那一幕的几个人, 也都神色有些严峻, 连平日里的话篓子赵晓冉也不再聒噪不停, 中途安慰了几句荣雪, 似乎也觉得他们医生都是用事实说话, 这样的口头安慰并没什么用,后来也就不再废话了。

  回到医疗中心, 大家都尽量当做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直到进了办公室后, 张明生将门关上, 平日里从来笑呵呵没有丝毫专家教授做派的人, 难得严肃起来。

  “荣医生,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负担。但我希望你能保持平常心,继续好好工作。如果我们医务工作者, 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那医疗系统早就瘫痪。”他顿了顿。“还有……就是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不要贸然冲上去。我不想看到我们的人以身涉险, 容我自私一点,如果有危险, 我希望承担者不是我们, 因为我们必须先保障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荣雪听得动容:“我明白了张教授。”她顿了顿, “你放心,我会暂时做自我隔离。”

  张明生点头。他对这个年轻的女医生,其实很欣赏, 她这个年纪细心沉稳,实属难得。

  但他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身后没有牵挂,所以才敢身先士卒。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医生,都值得尊敬。

  荣雪说得自我隔离不是躲在房间不出来,而是在正常工作生活的前提下,杜绝一切和他人的直接接触,也不和他人共用任何物件。因为她和朱然住在一起,厕所厨房客厅都是共用,想要杜绝接触难度太大,为此,下午下班后,她便申请暂时从宿舍搬到了酒店。

  好巧不巧,酒店唯一空着的房间,就在邵栖隔壁。

  虽然从下午回来,她就努力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但其实心里的恐惧一直都在。

  从疫情爆发以来,她的自我防护做得一直很好,今天那种危险行为是第一次。

  几个月来的死亡阴影一直笼罩着头顶的这片天空,但她这是头一回觉得,那片阴影朝她头顶直接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