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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2 / 2)


  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从前觉得往后还有时间,心诚则灵,他总会打动他的,可他付出了真心,才发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感情的事并不是数学题,按部就班就能得到最终答案。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不知不觉,他俩已到了他们那剧组住的酒店楼下,封跃站在不远处,神色怔怔地看着他们。

  男人的神情似乎有些颓丧,眼神一直定定地看着青年。

  “我脸上好像没有长花。”青年失笑,他在走进时小声地叫了对方一声,“封导?”

  封跃在听见他声音的瞬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用力地捂住嘴,脖子上青筋凸起,显得神色很痛楚,狼狈地侧过头避开青年目光,神色复杂极了。

  他没有靠近施嘉,似乎是没有勇气。

  可当青年和俞清踏入大门时,分明听见男人略有些不甘的声音。

  “我也找过你,只不过晚了一步而已。”

  他转身离去,那道背影显得分外萧索。

  .

  第二天在片场,施嘉表现得尤其糟糕,者文见他好几次都在走神,忍不住问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青年眼神心虚,最后神色尴尬地向他道了歉。

  封跃也看得出他状态不佳,大概知道是前一晚的事,却反常地并没再说什么让他感到压力的话,电影的监制是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在剧组里也不怎么管事。

  只是周围的其他演员见状,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现在,结果也只是给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十八线小演员作配,实在不甘心。

  这部电影是华逸影视立的项,封跃持有华逸影视的股份。

  导演望着男主角的眼神,这里面稍微明白点的人都懂,于是越发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指桑骂槐起来。

  不少人看施嘉的眼神都带着些轻蔑和鄙夷,甚至有几个工作人员也开始小声地抱怨。

  这群人最会欺软怕硬,他们知道尽管施嘉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可本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和背景。

  封跃坐在椅子上随意地翻了翻剧本,最后说先拍两人在别墅里一起跳舞的那一场。

  者文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他忽然侧身问身旁神色忐忑的青年,“你会跳女步吗?”

  施嘉摸了摸鼻子,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懊恼。

  “大概会一点吧,”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以前和别人跳过。”

  者文笑了笑,封跃神色不明。

  他也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两人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地板上跳华尔兹,者文穿着深色西装和手工皮鞋,领结系得一丝不苟,风度翩翩,姿态优雅又随性。

  施嘉的戏服是白色的,是一条裙子,上面锈满了精致的蕾丝花纹,他没有穿鞋,只穿了一双浅红色的毛线袜,松松垮垮地堆在脚踝处,显出线条漂亮的细长小腿。

  跳舞的时候他一直仰头注视着者文,男人的桃花眼异常迷人,一笑便带起几丝褶子,眼窝深邃,轮廓明朗,这是几十年前的大众情人,迷倒无数少女的眼睛。

  施嘉无意间发现他鼻梁的线条居然和秦兆颜很像。

  者文搂着他,附身在他耳侧道,“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你的爱人,现在你是在和他一起跳舞。”

  这一幕戏基本没什么难度,自然一遍就过了。

  拍完后,他像忽然是来了点兴致,将施嘉拉到一边,兴致勃勃地告诉青年怎么来演除英这个角色。

  “这根本不是恋爱啊,宗绪染和除英之间,其实更像是一种驯养游戏。”

  者文坐在他那个经纪人老韩身边,松开衬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挽起袖子指着剧本上面的内容对施嘉道。

  “富有权势的男人看见充满魅力的美人总是有想要征服的欲望,更何况除英还是陆文送来的人,陆文又是他潜在的对手,他怎么会喜欢对方,所以最开始他就只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在逗弄,品酒、跳舞、送礼物,这些算得了什么,对他来说其实一文不值,根本谈不上爱,也就是对宠物的喜欢而已,甚至在最后,送给除英戒指,也只是出于一种向陆文表明自己已经收服了他的棋子的炫耀心理,你要是表现得太平庸可是会被我和小俞的风头压下去的哟。”

  者文轻声笑道,他叫俞清小俞的时候十分自然,好像个态度大方的前辈,语气那么亲切。

  施嘉皱眉,神情有些沮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演,性格和经历都太空白,完全没有重点可以抓。”

  剧里的戏份完全撑不起这个人的血肉,角色实在太过单薄。

  “小施你呀,还得再努把力。”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要演除英,得代入进这个角色里去,演员肯定会碰到那种不太擅长的角色,无法拿自己的性格某一方面去贴合模仿,所以也有方法可以学。”

  他见施嘉还是茫然,道,“忘掉施嘉的存在,把自己当做他吧。”

  浸没式表演。

  俞清演《城春》的屈申时也曾做过。

  青年的脸色蓦地苍白起来。

  “除英的角色确实有点空,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者文没发觉他的异样,很有耐心地对他道,“干脆跳出局外人的思维,演戏的时候太冷静了可不好,这样会始终融入不进去的。”

  “想象你是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小歌手,性格有点内向,业务能力还不错,忽然有一天有个男人要包养你,睡了你,然后又把你送给了西街的老大,你是这两个人游戏的战利品,一个玩物,也许身不由己,可玩物的你也渐渐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你当然也会反抗,可是是除英的反抗,不是拿枪拿刀去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拒绝陆文给你的任务,因为你被宗绪染驯服了,你从一只笼子里自愿跳到另一只里面去了,最后哪怕他死了,你也偷偷把他的孩子抚养长大,你喜欢上了宗绪染,依恋他,爱他,也许是因为你以前遇见过无数像陆文这种人,他们背叛你,连表面上的尊重都不给你,而宗绪染是唯一一个给了你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尊重,哪怕里面其实有做戏的成分,你也很欢喜。”

  “要不试一试爱上戏里的我。”者文跷着腿,朝他戏谑道,“虽然哥哥我现在老了,可还是有魅力的嘛,与那些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比起来也有优点的。”

  施嘉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落在他的鼻梁上,缓缓地眨了眨。

  男人低头笑了笑,将剧本收在一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他道,“你这人有时候看着迟钝,开了窍说不定真的是个好演员,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