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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0)(2 / 2)

  池闲站在塑料布后,明明灭灭的灯光映到他苍白的脸上,身后满是簇拥而来的头颅。

  他在看着姜霁北。

  姜霁北奋力地向他伸出手,池闲却一转身,没入了车篷内的黑暗之中。

  姜霁北随即落到地上,用手臂和脚尖撑了一下地面,顺势翻了几个滚。

  习惯了这副身体之后,他感觉自己变得莫名轻盈,就好像自己学过飞檐走壁一样。

  卸了力,他迅速爬起身,朝小三轮的方向望去:阿闲!

  小三轮再度加速,塑料布在呼啸的风声中疯狂地晃动着。

  姜霁北试图追上去:阿闲!阿闲快下来

  小三轮越来越快,下一秒,它冲进了一旁十字路口的车流里,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姜霁北最后来得及辨认的,只有高高悬挂在前方上空的红灯。

  轰

  车流中传来一声巨响。

  姜霁北怔怔地看向半空,怪老头在空中呈一道抛物线,在漫天飞舞的旧书页里,旋转着飞进了一辆货车下。

  他被镇住了手脚,站在原地。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路人的尖叫声和警笛声混杂在一起,像一股硝烟一样漫进了姜霁北的耳道。

  在这些纷繁的嘈杂声中,池闲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真可惜。

  !姜霁北蓦地清醒过来,回头望去。

  池闲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望向前方混乱的交通事故现场:真可惜,如果不是送我们回家,应该不会被撞吧。

  说完,他把视线转移到姜霁北脸上,微笑起来:走吧,到你家小区门口了,我送你进去。

  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姜霁北麻木地跟在池闲身后,他已经不会再去追问池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池闲不会回答,答案也显而易见。

  在姜霁北回到十五岁之后,记忆中曾经给他造成过心理阴影的人,都接连变成了怪物。

  然后,又都恰好地与池闲同归于尽。

  但池闲没有尽得彻底,每次都没事人一样再度回到他的身边。

  池闲把姜霁北送到家门口,并婉言谢绝了姜霁北母亲的消夜邀请。

  临走时,他对姜霁北说:明天一起上学,我来接你。

  姜霁北心不在焉地点头。

  整个晚上他因过度焦虑而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将近天亮才入睡。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姜霁北睡过了头。

  池闲已经在客厅里等着,见姜霁北匆匆忙忙踩着拖鞋从房间里奔出来洗漱,他站起身,安抚对方:没事,不差这几分钟,慢慢来。

  结果还是迟到了,等他们赶到教室门口,同学们琅琅的读书声已经传了出来。

  今天的早读是语文,负责教授语文的班主任张老师站在讲台前,一脸严肃地望向门口喊报告的姜霁北和池闲。

  池闲,你怎么又迟到了?她走下讲台,站在教室门口怒视着池闲,一点也不顾忌教室里数十双好奇的眼睛,给我在门口站着!下早读再进去!

  池闲没有辩驳,他背着书包,安静地走到窗边,靠着墙,站得笔直。

  在姜霁北的记忆里,班主任很不喜欢池闲。

  他们就读的初中是区域重点中学,大部分学生要么家境殷实,要么父母有个一官半职。

  而家境普通的池闲是个异类。

  姜霁北,你一个好学生,怎么整天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见池闲老实受罚,班主任把目光转向姜霁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池闲玩!你会被他带坏的!

  哪种人?这话姜霁北不爱听了。

  你爸妈没有教过你,不许跟老师顶嘴吗?他的态度激怒了班主任,她大声呵斥起来,你现在进去给我写保证书!保证不跟池闲玩!下早读后交给我!

  不用了。姜霁北拒绝道,我也迟到了,我愿意接受惩罚。

  在池闲惊讶的目光中,他果断地走到池闲身边,与他一起并肩罚站。

  班主任见说不动他,气得拂袖而去:那你们两个就一起在这里站到下课吧!

  留下姜霁北和池闲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几秒后,两人同时笑出声。

  一节早读三十分钟,罚站的过程非常枯燥,但是姜霁北一直在暗暗地观察池闲。

  池闲看起来很正常。

  眉是眉,眼是眼,熟悉的举止和没有受伤痕迹的身体。

  恰恰就是太过正常了,才会显得诡异。

  从八角楼第一次遇到怪物开始,再到烂尾楼和书摊老头的小三轮,池闲至少受了四次伤。

  一次是被笔杆挑断肋骨,一次是坠楼时被钢筋扎穿肩膀,一次是在小三轮上遭遇车祸。

  还有一次,他直接变成了一摊血肉碎块。

  换作别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而池闲最后却总是能以毫发无损的姿态出现在姜霁北面前。

  姜霁北怀疑,除了一些自己无法想象到的惊人异能,池闲还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

  丁零零

  下课铃把姜霁北从沉思中拽回现实。

  下课了。池闲转过头来看他,可以进去了。

  姜霁北点点头,伸手捶了捶自己发麻的大腿,跟池闲一起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他环顾四周,发现聂明的座位是空的。

  聂明没来?姜霁北意外地问。

  他啊,说是昨晚发烧了,今天请假。一个同学顺口回答,又揶揄道,听说你们昨晚探险去了?他是被吓的?哈哈哈,真怂。

  这一点倒是跟记忆中一样,聂明发烧了。

  姜霁北心不在焉地敷衍:我不太清楚。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的课。

  她拿着一沓奖状站在讲台上,向全班宣布:上个月全校绘画比赛的奖状下来了,念到名字的都上来拿。

  姜霁北愣了下,随即望向池闲。

  池闲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小爱画画的池闲参加了这次比赛,并且获得了一等奖。

  那些获奖画作被贴在楼下的展示栏上,旁边贴着奖项和获奖者的姓名与班级。

  记忆中,姜霁北和池闲在贴在最上面一排的画作里找到了池闲画的那张。

  两个人站在画前,兴奋地讨论着等奖状发下来,要一起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然而,池闲最后没有等到自己的奖状。

  班主任把班上获奖同学的奖状都发了下去,唯独跳过了池闲。

  那时,姜霁北觉得她可能是忘了,一下课就跑去跟池闲说:我陪你去办公室问问吧。

  不了。池闲摇摇头,没有就算了,一张奖状而已。

  姜霁北知道,班主任素来不喜欢池闲,即便他们去问,也不会得到结果。

  他忍不住叹气。

  见姜霁北长吁短叹,池闲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你比我还难过呢?走,吃路边摊去,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