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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第10节(2 / 2)


  同书院先生们打过招呼后,掌教亲自带着燕兰庭熟悉书院,因掌教此人最擅曲意逢迎,燕兰庭很快就从他那拿到了岑鲸所在的庚玄班的课程表。

  中午掌教请燕兰庭到外头吃午饭,燕兰庭以事务繁忙为由拒了,掌教也不敢说什么。

  下午燕兰庭再度回到书院,书院还没上课,他走到明德楼,根据课程表找到了庚玄班上午上课的课室。

  书院人多,课室不够用,所以明德楼这边的课室不是固定给哪个班用的,经常上午是这个班在用,下午就会让别的班用,因此课室桌面非常干净,不会留有学生的个人物品。

  当然也有例外。

  燕兰庭发现课室内一张靠后排的桌子上遗留了一支紫竹笔,便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下。

  这间课室位于明德楼二楼,对外的一侧窗户全开着通风,能看见蓝天白云,还能看见雀鸟飞过停在窗沿,蹦跶几下挑个合适的位置,低头用喙整理自己的羽毛。

  燕兰庭以前读书的地方只有一层楼,看不见高处的风景,但一层楼也有一层楼的好处:房屋承重压力没那么大,课室一侧的墙壁是推拉门,能全部打开,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屋外触手可及的景色。

  但那时的他一心读书,对课室外的景色并无兴趣,甚至没注意到课室旁有一棵非常漂亮的银杏树。后来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在某天上完课后,他把一本书落在了课室里。

  他回课室拿书,推开课室门,发现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红衣青年坐在他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他的书。

  当时已是傍晚,课室里不该有人,推拉门也应该都关上了才对,可那红衣青年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身侧的推拉门尽数敞着。

  夕阳余晖洒落,将那人身上的红衣照得分外鲜艳。

  察觉到他的到来,红衣青年举了举手里的书,问:“这是你落下的?”

  他的目光在红衣青年那张漂亮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点头说是。

  红衣青年招手把他叫过去,又问书上的批注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他再次点头说是。

  红衣青年乐了,含笑的眼中有浮光轻荡:“你是机器人吗?给个指令才肯动一下,就不能多说几句?”

  他蹙起眉头,反问:“何谓机器人?”

  红衣青年说这不是重点,然后拉着他,把书上的批注都问了一遍,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见外。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不能否认跟红衣青年的交谈让他感觉非常舒服,对方不会仗着年纪比他大就强硬给他灌输自己的观点,也不会一味听他的话,毫无主见。

  聊完书本,红衣青年又兴致勃勃地问起他书院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了。

  红衣青年离开前,他终于主动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是书院新来的先生吗?”

  若是,倒也不赖。

  可惜红衣青年说不是,还说:“我来看看书院是怎样的,改天自己也建一个。”

  异想天开的口吻,把建书院说的跟闹着玩似的。

  红衣青年走后,他翻开书,发现里面多了一片银杏叶,也不知道是红衣青年从哪捡了放进去的。

  直到第二天上课,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阳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他的桌面,往日绝不会因此而分心的他侧头往外一看,才发现课室外原来有棵又大又漂亮的银杏树。

  大树枝叶茂密,叶片金灿,衬着书院屋顶古朴的滴水檐,美得叫他失了神。

  之后因缘际会,他又遇到了红衣青年,对方时常能让他发现许多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被他忽视的美景,直到……直到五年前,青年眼底没了光。

  一阵脚步声传来,将燕兰庭从回忆中惊醒,他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着院服的姑娘出现在那。

  明德书院的院服款式非常多,唯独颜色和花纹固定不变。

  东苑院服为白底竹叶纹,是书院扩建后由萧卿颜定下的。

  西苑院服则还是书院创始人岑吞舟定下的那样,为白底银杏叶纹。

  金灿灿的银杏叶落在那姑娘的白色裙摆上,随着门口吹过的风微微晃动。

  燕兰庭的视线在那姑娘波澜不惊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那姑娘大大方方随便他看,最后是他自己回过神,拿起桌上被遗留下的紫竹笔,如曾经红衣青年问他一般,问那姑娘:“这是你落下的?”

  那姑娘——岑鲸也因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想起了过去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坐在课室里的人换成了燕兰庭,遗落东西回课室来拿的人变成了她。

  岑鲸一边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一边满脸平静地走进课室,说:“是我落下的。”

  岑鲸走到燕兰庭面前,去拿他手中的笔。

  然而当岑鲸握住笔时,燕兰庭并未松手,而是就着两人一坐一站,各拿紫竹笔一端的姿势,说:“你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样貌像……”燕兰庭看着她那双没有光的眼睛,“神态也像。”

  岑鲸:“……”

  神态像?五年不见,燕兰庭终于瞎了吗?

  岑吞舟鲜活张扬,岑鲸颓如死水。

  怎么像的起来?

  燕兰庭仿佛看懂了岑鲸的不解,告诉她:“我最后几次见那人时,她也是如你这般,满身藏不住的疲惫困倦,一副很累的模样。”

  岑鲸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五年前冬狩之后的一个月里,她确实表现的跟现在很像,不过那会儿她身边已经没人了,所以察觉出她异样的并不多。

  岑鲸想了想,说:“天下之大,有那么一两个长相相似,脾气相近的人,不奇怪。”

  燕兰庭静默几息,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你说得对。”

  岑鲸拿回自己的笔,规规矩矩地跟燕兰庭道了声谢,随即转身离去。

  燕兰庭看着她走远,拿过笔的手五指收拢,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