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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2 / 2)


  难怪他会吃得这么香。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汤面香味,洛九江刚醒时没有在意,现在却被谢春残勾起一点馋来。

  洛九江表情才稍稍一动,谢春残就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坏笑。他潇洒地冲洛九江比了个手势:“等着。”,三两步走到房门处,伸出脑袋过去点了个单。

  大概半柱香后,他就端着面碗走回来了。

  从表情看,他心情大概相当不错,还能跟洛九江轻松地说:“顺便让他们给你卧了个荷包蛋。”

  洛九江神识一扫,只觉的谢春残干的事简直绝了——他自己都没做出过这么煞风景的事:在白虎宗风景如画,匠心独具的清雅小院里,谢春残请厨子过来砌了个灶。

  热灶烧得通红,上面架了一口臂展长的大锅,厨师是个白胖子,脑袋剃成个秃瓢,脖子上搭条白毛巾,站在这台榭风流,草木精致,异石嶙峋的小园之中,简直不搭调到让人眼前一黑。

  洛九江恍然大悟:难怪谢春残吃的这么多也不怕麻烦,又难怪这碗面出锅的这么快!

  一时间洛九江简直无言以对,只好幽幽看他一眼。

  不过那面条的香味实在清鲜,洛九江接过筷子,也就不过多纠结,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起来。

  他一面吸着面条一面整理自己的思路,从自己昏迷前的情况开始回忆,再和自己目前的状态加以推断,没过一会儿就大概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洛九江懂得,为何谢春残带着点调侃之意地形容寒千岭“被人拉去,黄袍加身”了。

  如今的三千世界,身怀道源的异种真的已经变成非常稀有的存在。

  如今已经到了需要我们背负责任的时候了,洛九江静静地想着:千岭足以配得上神龙的荣耀,而我会永远地陪着他。

  回头想想当年在七岛的往事,再看看如今的情景,洛九江只觉一路走来恍然如梦。

  当年七岛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又何曾能想到今天呢。

  心中因为“少年”两个字略略一动,洛九江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来自于丹田深处的召唤。

  他凝神内视,只见少年元婴依旧盘膝坐在原地,举起酒坛敬了他一口,朗声笑道:“兄弟,你才喝一半就跑了啊。”

  洛九江哑然失笑,就势捧起自己手中的面碗,回敬了一口面汤。

  少年元婴把轮回之道团成个圆圆的小球,一边在手里抛上抛下,一边跟他开着玩笑:“这招‘领悟遁’,你真是用得炉火纯青,以臻大成之境。”

  洛九江顺坡下驴:“可不是嘛,巴不得多来几次。”

  少年元婴便大笑一声,一仰头把酒坛子喝了个空。

  他让洛九江记得常过来喝酒,就提起坛身绕着的那圈草绳站起来,很潇洒地背对着洛九江的视线来处摆了摆手,悠闲地走入了那片小世界的深处。

  那也是他的世界啊。

  洛九江微笑着将神识收回,才一抬头,就发现谢春残正用一种探究地目光看着他。

  倘若深究对方眼神中的含义,大概就是“瓜娃子是不是真傻了,怎么吃着面都开始自个儿笑?”

  洛九江:“……”

  他本想反击一句,但视线在谢春残又空又瘪的左袖上停留了一下,原本含笑的目光也变得正经起来。

  洛九江轻声问道:“谢兄,你的左手应该还可以……”

  谢春残报之以神秘一笑。

  他这回大大方方地把左袖递到洛九江眼前,示意他伸手搭一下。

  洛九江心生好奇,按照对方的意思拍了拍那只原本空荡荡的袖管,却在触及布料的一瞬间里,就感受到了手指下由虚化实的力量。

  那根由谢春残手臂白骨所制成的绝杀长箭,如今正安静地躺在谢春残的袖子里。

  倘若他不刻意外露,那就谁都看不出来。

  谢春残悠然笑道:“据说玄武没把白虎的尸体带走——不过想想也是,他失心疯了才去带那一坨烂肉——我就到白鹤州尸身上把它捡了回来,反正洗洗还能用。”

  洛九江:“……”

  他都不知道应该先欣慰谢春残的这份豁达,还是要因为对方的用词而感到无奈。

  谢春残屈指弹了弹自己的左袖,神情中不无畅快之色:“我知道你有个神医朋友,活死人肉白骨也不是难事。可这是我平生第一快事的标记,有它在我身上,纵然死了也能含笑九泉,我又何必接那一条胳膊。”

  “说的也是,这该全凭谢兄自己意愿。”

  “不然呢?”谢春残笑道。

  他这三个字说得堪称中气十足,全无往日里那种特殊的讥嘲冷傲之气,反而显得心平气和了起来。

  等洛九江把面吃完,谢春残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寒宫主让我过来看着你?不是,是那位姓阴的峰主大夫,听说之前你受伤也是交给他治的。”

  说到这里,谢春残满脸都是难言之色,他语气顿了顿,非常不解地问洛九江道:“我说你是怎么骗他了?”

  洛九江:“啊?”

  “你要没骗他,他怎么会让我过来看顾你点,免得你……”谢春残欲言又止,最后相当无奈地一皱脸,“算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释解释。”

  “什么?”

  洛九江实在是不明白谢春残的意思。

  但他在听说是阴半死治愈了自己之后,登时就明白了自己现在这种近乎全盛时分的状态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