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李洛云和助理, 李景云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得有多迟钝，才能以为人家约他是为了还钱啊？费向毫无所觉, 继续balabalabala, “后来我想着, 她可能是真的穷吧, 反正我也没多少钱, 干脆就算了。之后她再约我, 我就没有再出去，告诉她不用还钱了。这就是我和她的全部关系，我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吧！”

  三人脸色古怪地点点头, 这事还真确实不能说是费向对不起人家。李景云看着费向，确认道：“你说的这个人，你确定你没有给她任何其他暧昧的信号吧？”其实, 他觉得费向几次答应赴约，这个做得就有问题。

  如果说第一次赴约是以为对方要还钱, 那第一次没还钱之后, 情商正常的人都应该知道对方是别人所求了。但也说不好万一费洛这个人,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就是这么少根筋。费向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反正和李景云没关系，倒是可以让他妻子自己来判断。身体上，他觉得费向没有出轨，至于精神上有没有因为对方年轻漂亮产生什么想法，不得而知。

  费向：“……”费向脸色难看地回忆起了自己和那个女人几次几面的经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约的地方是我的公司附近, 我想想地方也不远，她可能没现金，帮人帮到底，就去了。捡到她之后，我就问她钱带来了没有。她没有回答我，在旁边的奶茶店，给我点了一杯奶茶。我想着奶茶也不贵，就十几块钱一杯，她大概是想要感谢我。”

  “所以我就接受了奶茶，继续问她还钱的事情。她就笑笑跟我说，钱她没有呆在身边，跟我跟她去拿。那个时候正好是午休的时间，然后我想着来都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可能身边带太多钱没有安全感，所以就开车跟她去了一趟。”

  “地方是在挺热闹繁华的地方，旁边还有个游乐园，但是她还是没有还钱给我。我以为，她可能是没钱还，但是不好意思说，请我喝奶茶大概是想要拖延一段时间吧。所以我就跟她说，下次再还钱也没关系，然后就走了。”

  李景云他们都有一种梗得慌的感觉，见过傻的，没见过那么傻的，那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费向继续说道：“大概过了一周吧，她又联系我，还是约我见面。那次是在周末的时候，地点在我家附近。”

  “我当时觉着吧，也就几百块钱的事情，几天时间，也该筹到了，她这次应该是来还钱的没错了。结果她跟我说，她最近确实比较困难，在城里也没有亲戚朋友，暂时没办法还我钱，不过想要感谢我帮忙，还没催她还钱。”

  “她当时说的可怜兮兮的，我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本来她说感谢什么的，我也没当回事，她就说要请我吃饭。我想着她都没钱还我了，我还是不要让她破费了。但我拒绝了之后，她又说，她不是请我吃什么好的，就路边小店，表达一下她对我的感激之情。她说的特别真情实感，好像我不去，她就会特别难过，然后就答应了。”

  “她确实是在路边摊请我吃饭，每个人差不多消费二三十左右。吃完饭我说她也感谢过了，下次有钱还我了再找我吧，没必要再感谢来感谢去的了。然后送她回家，就自己走了。差不多又是一周后，她第三次联系我，还是在我家附近的地方，我找到她，结果她还是没钱还我。我想着，我自己也不差钱，人家姑娘这么困难，几百块钱就算了吧。”

  “当时我就让她不用还钱了，以后也不用再联系我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她脸色好像……是有点难看。”

  李景云现在有点相信了，这位可能真的是个傻子，纯的。之前听讲座的时候，查阅他的资料的时候，生出来的那种崇敬之情，此时已经消失殆尽，他为什么会崇拜一个傻子，不可能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他觉得多数就是这个女孩子给费向下蛊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她到底图啥，也许就是英雄情结？

  她觉得当她最困难的时候费向从天而降拯救了她，就像是那种，驾着七彩祥云在拯救自己的真命天子？再加上费向这个家伙，傻是傻了点，但外面还是挺能糊弄好的。容貌不算出色，可看起来也不显老，而且气质出众，他还有钱，并且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有钱人。对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爱幻想的女孩子，大概这种男人，是挺有魅力的。

  那个女子大概当时在超市里，感觉十分的尴尬，无地自容。而这个时候，排队在她后面的费向，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帮助了她。于是她对费向心生好感，接着又看到费向的其他优点，好感变成了爱慕。然后，她就找机会约了费向见面，如果费向拒绝了，可能这点好感就没有后续了，然而费向同意了，并且表现地十分善良。

  于是，爱幻想的年轻女子就开始觉得，可能费向对自己也是有意的，他们是有希望的。

  这之后，费向又再次同意和她见面，于是这跟加深了女子的这种幻想，脑洞一大点的，说不定孩子都脑补出来了。

  可能第三次见面，就是女子以为，可以和费向互诉衷肠的时候。然而却等到了费向决绝的，“不要再见面”“钱不用还了”，于是女子因爱生恨，恼羞成怒，在费向的身上下了蛊，蛊虫经过这一段时间蛰伏，通过某些契机昨天发作。

  费向回忆了一下，说道：“她的名字蛮奇怪的，四个字的……啊，等等，我当时和她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详细问了是哪几个字，虽然我现在已经忘记了，但是我记在了手机通讯录里，后来给拉黑了，但黑名单里应该有。”

  见李景云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了，费向讪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后来她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开始还接了一个，以为她还是想还钱，结果她又是约我见面。我就说如果真的想还钱，那就直接转账给我，我会把我的线上支付账号和一张银行卡的卡号告诉她了。但后来，她还是一只给我打电话，我也没见她还钱，感觉很烦就拉黑了。”

  “好吧，当时拉黑她好像是有点过分，毕竟她那时候也没做什么。可是，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我就是看到有人需要帮助，顺手做了一件好人好事而已。为了这个破事儿，我这浪费多少时间啊？我也不是怪她，我这不是钱不用她还吗？就是找个清净，也没什么大问题吧？”费向一边辩解，一边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黑名单。

  他手机通讯录黑名单的第一个就是那个女子，名字叫做隆辛久舒。李景云接过看了一眼，拿出小本子把名字和电话号码抄了下来，说道：“从名字来看，确实是苗女没错。即便名字是瞎编的，她对苗族应该也很了解。”

  李洛云也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名字，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像是现在那些取名父姓+母性+名的。”

  李景云一边在纸上写写写，一边解释道：“有点相似，现在苗族的名字一般来说都是汉姓+本名+父名+苗姓。所以这个苗女的情况是家里汉姓隆，苗姓舒，本名辛，父名久。所以，她有没有让你叫她阿辛？”抄完号码又核对了一遍，李景云在把手机还给费向的同时好奇地看着费向。虽然全名四个字，但其实她的本名就是辛。

  费向脸都有点绿色，心有戚戚地点头说道：“她当时，确实说她名字太长了，让我叫她阿辛就好。”

  李景云点点头，把自己的小本子收了起来，看向费向说道：“我刚刚虽然用符纸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蛊虫，但是符纸能够镇压的时间有限，需要尽快把下蛊之人找出来。有了这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应该会比较好办，不过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在镇压失效之前找到人。万一，下蛊的人并不是隆辛久舒，甚至完全跟她无关，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总之，在你体内的蛊虫彻底解决之前，只能一直用符纸压制。不过这种符纸，我手里也不太多，一共只有九张，一张能支持五个小时。最晚明天，我们就得把人抓住，不然你可能就……没命了。”

  恐吓了一番之后，李景云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既然是有人用玄学的手段害你，我会请介入调查，有警方的手段在，你也不用太自己的人生安全。对了，哥，谁负责照顾他啊？你让人记一下时间，在符纸失效之前，按照我刚刚做的方法，把符水调好，让他喝下去。不然他再让蛊虫折腾几次的话，可能解了蛊也救不回来了。”

  费向也在认真听着，听着听着，他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等等，你让我喝符水？！”有点惊悚是什么回事？不是说他们二少，还是搞科学研究的吗？虽然是个道士，但应该也很讲科学的才对，符水不是封建迷信吗？

  李景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刚刚已经喝过了，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够醒过来，而且也没有感觉太痛苦？总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压制你体内的蛊虫，你还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喝吧。”费向不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所以说，他刚刚醒来的时候，感觉到的嘴巴里怪怪的味道并不是错觉，而是因为他喝了符水的缘故。

  但李景云说的也是现实问题，费向虽然对符水十分抗拒，但为了命，也不得不妥协。他苦着脸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的，不过他的脸看起来更绿了。李洛云对这个未来的下属也十分看重，直接把白助理留在这里照顾他。

  说是照顾，其实另外还请了护工，白助理也并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需要稍微看顾一下，然后主要就是负责帮助费向把符水喝了。这里说的抱住，包括帮忙保管符纸，制作符水，以及当费向不配合的时候，强制帮他喝。

  白助理跟着李洛云已经很多年了，十分明白自家老板的脾气，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李洛云对白助理的能力，包括理解能力也十分信任，他让费向安心住院好好休息，然后就和弟弟一起走了。

  远离了费向的病房之后，李洛云笑着问自己弟弟，“如果明天抓不住下蛊的人，费向就真的没救了吗？”他能够感觉到，弟弟说那句话的时候，心情并没有很沉重。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紧急，以弟弟性格，不该是这种心情。

  李景云露出了一个有可爱酒窝的笑容，“当然不会，我吓吓他而已，我已经联系了二师兄，他会提供符纸的。”

  李洛云也不由笑了起来，随后叮嘱道：“你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费向的话，能救就救，如果不能救，我们也仁至义尽了，事情是他自己招惹出来的。”对李洛云和李家来说，人才固然重要，但家人更重要。李景云乖巧点头，心里却没有很担心，蛊虫虽然诡异，但他有祖师爷庇护，才不怕呢。

  实际上，对李景云说，蛊虫这种东西，远没有鬼可怕。他现在可是连鬼都不怕的人了，难道还会怕蛊虫吗？不可能的。告别李洛云之后，李景云联系栾熙，赶到了警局。看到李景云，栾熙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景云，好久不见啊，听说你最近忙着搞科研？可以啊，抓得了鬼，还做得了研究，是新时代需要的人才了。”

  这浮夸的风格，让李景云不油眼角一抽，无奈地说道：“你正常点，有正事呢。”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来到了栾熙他们队的办公室。栾熙这队的警察，已经和李景云合作过很多次了，基本都认识他，看到他都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李景云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心情也还不错，招手一一回应，并且准确地叫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两人最后进入了栾熙的办公室里，坐下之后，栾熙也不招呼了，让李景云需要的话自己倒水自己泡茶，十分随意。李景云也不跟他客气，熟练地把栾熙藏起来的茶叶找了出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才对栾熙对面坐下。栾熙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宝贝茶叶藏起来，然后道：“他可是给我找了个麻烦，银行那案子，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景云小小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案子要是好查，还需要劳动你们吗？那个案子，虽然嫌疑人的黑客技术十分高超，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现实是，没有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只是对方用高超的技术，掩饰了起来。银行那边的人无法发现，只是因为他的技术不够，你们应该能找到技术更好的网络安全专家吧？”

  栾熙露出了纠结的表情，“银行的网络安全专家已经很厉害了好吧，想要找到更厉害的，那就只有……兄弟单位的秘密人才了，这个……不太好借啊。”借调倒也不是不能借调，但是吧，他其实不太喜欢和那个兄弟单位交流。不是歧视什么的，大家都是为建设祖国而努力嘛，只是大家行事作风，真的差别很大，合作就有点纠结。

  不过案子总是要想办法破掉的，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向兄弟单位求助了。栾熙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去，又看向李景云问道：“景云，你电话里说你这里有另外一个利用玄学手段害人的恶性案件，具体是怎么回事？”李景云于是把费向身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跟栾熙说了一遍，又把隆辛久舒的名字和号码写下来给他。

  栾熙的心态还算乐观，说道：“有姓名有电话号码，应该不会太难查。来吧，我来帮你查一下户籍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隆辛久舒。至于电话号码，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通讯公司的人配合，定位一下这个电话号码信号所在的位置。”这样说道，栾熙打开了桌上的电脑，李景云也站起来走到他后面，准备一起看看。

  在苗族女子之中，叫辛的肯定不少，苗族传统取名的选择有些单一，重名的人非常多。

  毕竟如果具体到汉姓、苗姓、父名都一样的，那就很少有重名的了，更何况现在很多苗族都已经汉化，名字基本上也很多都不按照这个规矩取了，而是直接和汉族人一样取名字。栾熙将隆辛久舒的名字输入到户籍系统之中，选择了苗族和女性的限定条件，只发现了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并且其中一个已经三十八岁了，显然和费向说的年龄不符合。

  不过也说不准，现在的人，保养的手段和化妆的手段越来越多，也可能会有实际上年近四十，看起来跟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一样。即便有一些破绽，大概也不能期待费向这种直男能够看出来。所以未免错过了嫌疑人，栾熙还是把两个人的照片发给李景云，让他发给费向辨认一下，其中有没有他见过的那个隆辛久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