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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7)(2 / 2)

  九爷昨夜在商行忙碌,今早刚回来,夜深露重手指尖都带着微凉,谢璟给他盛粥放下的时候,手指和他的擦过,顺带握了一下给他暖了暖。九爷话未停,下意识反握住谢璟的手,还在跟贺东亭说着小报的事:最多两三日,我已同那边讲好,不会再让他们乱写。

  贺东亭:

  贺东亭视线扫过他们相握的手指,不轻不重教训几句:是要及早想到,如此处理也好,你忙碌一夜,先坐下吃饭吧。以后不要回来这么晚,太过劳累不好,事情那么多,一时也处理不完。

  九爷点头称是。

  贺东亭用了小半碗粥就先走了。

  九爷在贺家地位已坐稳,早饭吃得泰然自若,一边坐在那里吃一边低头问谢璟喜不喜欢吃麻团,听见对方说好吃,小声道:也给我尝一口。

  谢璟喂到他嘴边,和九爷一起分吃了。

  谢璟最爱吃这类软糯食物,上次夸过一回,九爷就记住了,工作再晚回来也没忘了买谢璟爱吃的早点。

  月底,贺东亭弄到一批机器。

  贺老板在沪市多年,路子到底广一些,九爷颇有些头疼的印刷机器,贺老板不到一个月就弄到手了。

  九爷没也多客气,谢过泰山之后,就把这批机器快马加鞭用船给曹云昭送去。

  没多久,曹云昭写了信来再三感谢,这批机器可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曹云昭因地宫之事,因祸得福,反而升了一职,如今的顶头上司原是机器制造总局的人,为人十分开明,对留洋归来的学者也非常重视,尤其看中曹云昭。曹云昭借此机会,推动了不少项目,他在蜀地聘用大量教职人员,组织教授学者们翻译了不少西方书籍,光是科学工程书籍就有数十余部,其中还有关于无线电、爱克司光(x射线)的书,不拘小节,有什么出什么。

  曹云昭在给九爷的信中写道:如今战事频发,北平、天津一带多所大学多被日军飞机炸毁,逃亡入川学者教授颇多,实在痛心,但众师生志气犹在,唯尽一切可能竭力帮扶,开民智,存星火

  曹云昭身兼数职,整日忙碌,也确实说到做到。

  他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了眼下最需要帮助的那些学子。

  谢璟将之前收集的一些古董文玩陆续卖出,换了粮食和船只,为最坏的情况做了准备。

  两年后。

  北地战事爆发。

  白老将军与少帅白君瑞率军迎敌,老将军战死沙场,白君瑞重伤不下前线,守城三月有余,临终前都未曾放下手中的枪。

  不过几个月,北地沦陷。

  日军建立伪满洲政府,并收拢一些汉奸官员,到处游说劝说社会各界,妄图麻痹民性,与此同时日军大肆进攻,战火眼看就要波及全国。

  即便是沪市,也不再是安全的所在。

  贺东亭临危受命,再次担任华国商会联合会会长一职,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通电各省和商会联合事务所,对所谓满洲国态度坚决,只有一句话国民万难承认。

  对于日本人的各方利诱招揽,贺东亭的回应冷硬,以总商名义会发出通令,高挂共和国旗三天。

  此事无疑让日本人恨得牙痒,接连派出人几次暗杀贺东亭,但都未成功。

  贺东亭态度坚决,抗日爱国,也因此数次遭遇刺杀躲进租界中,有家不能回,最凶险的一次是被弹片伤到了脚踝,暗杀之人冲上来准备补枪的时候,被一旁的护卫和警察抓住,未能伤及性命。

  不止工商界,各界爱国人士和学生也奔走街头,全国抗日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全国抗日士气高涨,百万大军开赴京沪。

  八月,战火燃起。

  沪市,江口。

  几艘商轮正在连夜赶路,船上的汽灯明亮,几个轮岗的船员都是被紧急调来的,他们身上沾满油污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神情略显疲惫,此刻正围拢在一处灯柱下,催促其中一个年轻人读报纸:小六,快念念,战事打得如何了?

  对对,打胜仗了没有?

  前些天说小日本要几个月打到沪市来,奶奶的,我才不信,咱们那么多人,拼刺刀也不怕他们!

  年轻人翻看着报纸,把这几日的战事读给周围的人听,听得众人一时提起心来,又一时恨得牙痒痒。

  几人正在那说话,忽然船身剧烈摇晃几下,停在了江中。

  几人往前眺望,就看到不远处一艘军舰在前,正驱灯指挥他们向前靠拢,除了他们这艘商轮,另外还有十几艘船可靠拢过来。军舰在前,商轮在后,一字长蛇阵向前航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抵达江面入口最窄处,军舰随即号令停泊。

  十几艘商轮不明所以,他们是被紧急调来支援的,如今国难当前,人人都愿意出一份力,军舰如何说,他们便如何去做。

  夜深安静,周围的海风都平静了似的,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海员们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扭头去看时,才发现一旁的商轮船体慢慢下沉,一时间有人惊呼出声,他们在海上多年,看到一旁的船有难潜意识就想要帮一把,更何况周围那几艘商轮他们见过太多次,彼此熟悉的连名字都叫得出来。

  但是很快,有经验的船员就发现不对,这些船不是遇到了危险,而是它们自己在放水入舱。

  二副从驾驶舱出来,直到此时才说了今夜沉船塞江的任务。

  此国难当头,望大家均能深明大义,共抱同仇决心,完成沉江船舶,阻止日舰通行

  船体慢慢下沉,那些上了年纪的船员忍不住哽咽出声,他们一辈子都在船上讨生活,爱惜船舶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眼睁睁看它沉入江中,一个个都赤红着眼睛,咬唇一言不发。

  第167章 指挥

  各轮开始放水,船体慢慢下沉。

  船员们注视着江面上一艘艘陌生或熟悉的船舶,眼含热泪,直到一条小船来接他们上了军舰,视线依旧未离开滚滚江水。

  天色将明,沉船任务终于完成。

  沪市,一处临时会议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贺东亭拧眉坐在右侧,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会议桌上为首的三人皆穿军装,贺老板对面几人或站或坐,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带着怒火,有一个络腮胡男人径直拍了桌面,把水杯都震得晃动,他眼里带了红血丝,声音更是粗哑,连声斥责追问:贺老板昨日英勇大义,苏某敬重你为人,但今日之事未免太过偏颇,是问在座谁的船厂没有牺牲?为何我们的船沉得,福泉庄的船沉不得?!

  一旁的人也带着满面疲惫,显然一夜未曾睡好:是啊,大家都是为国战牺牲,没有理由只对一家公司网开一面,唉,还请给出一个说法

  贺老板,我王家接到消息,可是二话不说沉了三艘轮船哪!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就是心头割肉,此刻稍有一点不公立刻就被无限放大,一时间还有人质问起贺东亭和蜀地谢家的关系,俨然成声讨之势。

  贺东亭依旧坚持摇头,沉声道:福泉庄的船,不能沉。

  姓苏的那个男人瞪着眼睛道:那是为何!他蜀地的船比我们的都金贵,收到战令,还能违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