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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2 / 2)


  裴琰道:“我离开后他们反而能喝得更尽兴。”

  “那查到些什么了吗?”卢青桑追问。

  裴琰笑道:“是查到些东西,不过我现在一身的酒味,免得熏到你了。我先回房更衣,等下过来跟你说。”

  “哎,等等。”

  “什么事?”裴琰笑着问。

  卢青桑心里忍不住尖叫一身,这人为什么总是含着笑意跟她说话,她顿了顿,道:“厨房里有冰镇的冬瓜薏仁甜汤。”

  裴琰笑意更浓,“多谢夫人。”

  卢青桑:“是余妈煮的,你该多谢余妈。”

  说完她就是躺在竹凉床上不做声了,顺势在用团扇盖住脸。

  裴琰:……

  古代的空气没有污染,星星布满天幕。夏日的晚上,卢青桑最喜欢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看星星了。她拿了团扇,努力分辨猎户座与天后座在哪里,牛郎星与织女星分别是哪两颗,白色长练的银河清晰可见,耳边虫鸟在唱歌,隐隐还有紫茉莉与栀子花的香味飘过来。

  在这种静谧安宁的氛围下,她眼皮发沉,不自觉睡过去,直到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才恍惚睁开眼睛。

  “青桑,青桑。”

  裴琰见她醒过来,懵懵懂懂的模样,与平时聪明的样子全然不同。他说:“困了就回屋睡吧,这里虽然凉快,但是露气重,睡久了要生病的。”

  卢青桑瞬间清醒,蹭的坐起来,“我现在不困了,你说。”

  “坐下说。”她拍拍凉床的另一边,在把案几上的水果往裴琰的方向推了推。

  裴琰坐下来,正色道:“我去北镇抚司查过当年你父亲的案卷。你父亲当时并没有认罪就过世了。”

  想想卢简的那个脾气,卢青桑苦笑道:“我父亲是宁死都不会认罪的,他并不傻,当年他被北镇抚司的人押解进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我猜那案卷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必定都是我父亲犯事的证据,以及其他官员对他的诋毁与污蔑。我爹在一群当官的里面格格不入,又无钱上下打点,旁人不落井下石也就罢了,决计不会为他说好话。”

  裴琰感叹:“知父莫若女,你说的没错。但我是从另一方面着手,我在查这些上书弹劾卢公的人之间的关联。”

  卢青桑急问:“可有查到程家吗,还有那个江西布政使?”

  裴琰道:“表面上江西布政使与程家似乎都没有参与其中,但是高淳县尉蒋成乃是江西布政使最宠爱的如夫人的胞弟。卢公被押解进京后,由他暂代高淳县令一职,现在早已转正。蒋成、程文卿,以及江西布政使走得很近,关系密切。我已经派了亲信去江西与安庆暗查布政使与程家的情况,布政使近年来仰仗严太师,越来越高调,不可能抓不住他的把柄,至于程家只是小虾米,靠山倒了,自然也站不住。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父亲报仇。”

  朝中一个势力滔天的严太师,这几乎就是一个遍布朝野内外的关系网。锦衣卫素来唯皇帝命令是从,论起势力来,远远不如这些朝堂上的文官。这拔出萝卜带起一大片,裴琰就算有皇帝的信重也招架不住。

  卢青桑情急之下,按住裴琰的手,“一定要想周全了再动手,千万不能把你自己陷进去。不管怎么样,我们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

  裴琰含笑道:“好,我答应你。”

  卢青桑想想觉得还是不够,“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发现,或者想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

  裴琰:“好。”

  卢青桑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

  裴琰反手扣住她的手,卢青桑挣脱不开,笑道:“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裴琰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青桑,我替岳父大人翻案,这算不算给他老人家的一份不错的聘礼?”

  卢青桑怔住了。

  裴琰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两下,道:“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说这个话,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若不是遇见你,根本没想过成家立业。”

  卢青桑的内在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现代女子,裴琰这么说,不能让她害羞,反而让她生气起来。

  刚才那份“聘礼”带来的感动消失,转而想起裴琰先前多次拒绝她的事情。

  她呵呵冷笑两声,“裴大人,当初你可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裴琰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来,他抓起卢青桑的手狠狠拍打自己的脸,“是我的错。”

  这声音过于响亮,卢青桑吃了一惊,甩开手,道:“我手疼!”

  裴琰:“……对不起。”

  卢青桑抬眼看他,“你是不是喝醉了,现在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然后等明日酒醒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琰:“我没喝醉,你不信的话可以立字据,等到了明天,我想不认自己说得过的话都不行。”

  卢青桑淡淡道:“不必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卢青桑表面上对裴琰冷若冰箱,心里极力忍着笑,裴琰啊,裴琰,你也有今日。

  她起身要走,裴琰很有些委屈,自从成婚后,两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一直以来相处很不错,他以为……他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再遮遮掩掩,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都说了出来。没什么好丢脸的,最要紧是先哄好夫人,取得她的谅解。

  卢青桑听完了裴琰的一席话,气得笑出来,“你当时是因为怕连累我,所以才拒绝我?”

  “是,”裴琰垂着头,“兴安伯不安分,行事不羁,当严太师的犬牙,做过不少无可挽回的错事,我是裴家子弟,就算是收到连累,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担心会连累你。而且皇帝年老多疑,我现在做到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表面上是风光,实际上如履薄冰——”

  卢青桑打断他的话,嘲讽道:“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都是为了我好,是吧?”

  裴琰艰难道:“是。”

  卢青桑冷笑:“那是你以为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你自己就代替我做了决定,你可真是厉害了。”

  她是真生气了,困难总比办法多。古代音讯不同,就算真有什么事,两人改头换面离开京城,未必不能生存,或许还有机会出海,就算是远的欧罗巴到不了,南洋总能去吧,福建等地的商人多得是与南洋做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