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哪一句话都对。

  他不敢回头看夏尔的眼睛，他害怕了。他承认自己怂了，但是因为在乎才会害怕。

  “路西菲尔……”夏沐歌的声音就像是少了一点什么一样，渗人的可怕。他慢慢地走上前，捧住路西法的脸，“不，路西法，你说的很对，我不爱瑞秋。”

  “我承认……”夏沐歌摸了摸路西法眼角的疤，“你可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只不过诚实并不应该是堕落天使的美德，他们应该满嘴谎言。

  夏沐歌觉得自己浑身发凉，他松开手，径直向庄园外走去，在踏出的最后一步，他说：“夏尔，你不会死的。”

  这声音不大，夏尔可以听到，可是夏尔没有阻拦他，转过身回到了宅邸里。

  路西法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

  她缓缓地扭过头，却找不到夏沐歌的背影了。

  她要的，不是这个啊……吾神。

  夏沐歌已经走了很远，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随机幻影移形无数次，他自己都晕了。

  这是一片草丛，位于夜半球的草丛。

  他蹲在草丛里，抱着膝盖，安静地呆了很久。他需要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他只能自己冷静，他没法和别人沟通。简只是他的手下，并不是恋人，她只会赞同夏沐歌的一切意见；萝丝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切开黑的家伙，交流无效；比丢太懵懂，骨头先生太脱线。

  他只能自己冷静下来。

  他刚刚在看到夏尔那种不信任甚至厌恶的表情时候，他有一种毁灭世界的冲动。

  哪里是他的家呢？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他曾想，吾心安处是吾乡。所以他本能地想要追逐亲情爱情。

  但是他找不到。

  刚刚夏尔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刺激，他十分清晰地发现自己和普通人的差别，就算夏尔并不算是普通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然后夏沐歌就开始唱歌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棵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夏沐歌很少唱歌，但他唱歌很好听，灵魂歌手什么的搭不上边。他唱着，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他用手抹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头发。在这首歌被循环播放好几遍以后，夏沐歌叹气：“果然还是喜欢亲妈啊。好想干掉夏随风。”

  这就是叶丹青和夏随风的区别。叶丹青是被夏沐歌极其亲昵地喊着妈妈，而夏随风就被直呼其名。

  夏沐歌感觉，自己种种情况说明了一件事，他有一点俄狄浦斯情结，俗称恋母情结。比如很喜欢妈妈，想干掉亲爹。

  夏尔早早的睡着了，却忽然从梦中惊醒，他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他不能再失去父亲了。文森特并不爱瑞秋，这他早有猜测，他一直对人的感情很敏感。

  他就这么光着脚向外跑去，塞巴斯蒂安拿着烛台跟在夏尔身后，他想要给夏尔穿上鞋子，却被甩开了。

  夏尔咬着嘴唇。

  来不及，来不了。

  他推开大门，门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