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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2 / 2)


  “你也今天开学吗?”

  项卉佳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便没了下文。

  齐临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确实没有什么话好讲。小时候脸皮厚,自己叽里呱啦唱独角戏唱得高兴,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可能有了点羞耻心,学会了见到熟人点个头,不必过度寒暄。

  “那我先走了。”齐临也不管人家什么反应,一溜烟跑了。

  齐临家离江州一中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这个点去学校还是早了点。有些人早早出了门,有些人却抬手关掉了床头柜不屈不挠响了三次的闹钟。

  何悠扬听见卧室门外“哐”的一声——他的父母出门上班去了,也就是说时间不早了。他生生把一股来自每个细胞的起床气憋进了丹田,从床上滚了下来。

  一年两度的大型恐怖灾难片“开学”又按时上演了,他火急火燎地从卧室转战到卫生间,差点被围着他转悠的“铁饼”绊个跟头。

  “铁饼”是他们家养的狗,应该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何悠扬猜测可能是拉布拉多和田园犬串的。不过呢,狗么,名贵不名贵不重要,别添乱别拆家就万事大吉了。

  “一边去,我上学要迟到了,”何悠扬一脚踹开铁饼,风卷残……残羹剩饭,嘴里还不停歇,“铁饼啊铁饼,你看看我妈,都不顺便叫我一声,哪怕敲个门也好啊。”

  “还只给我留了这么点粥,哎,天理何在啊。”

  何悠扬单方面的跟狗讲话,狗反正是骑自行车下坡——睬都不睬,好似一只猫错投狗胎,只顾着独自玩着他的发声刺球。何悠扬觉得这狗实在欠抽,别人一去招他逗他,他一概不理,给个球就能灿烂,要是别人一不理他,嗬,他就没皮没脸地上前蹭人裤腿,实力演示什么叫“舔狗”。

  “你爸爸我上学去了,你爱睡觉睡觉,爱吃饭吃饭,再见了您。”他一脚把因被冷落了两分钟又黏上来的狗踢回去,“砰”地关上了大门。

  何悠扬的生物钟完全没有调整到开学模式的自知之明,并且齿轮可能已经生锈。等他收拾好东西“安抚”好狗、关上自家的门,离早自习铃声敲响只剩十分钟。

  “够了。”何悠扬心想,做出了一个迟到惯犯的精准计算,他从家跑到学校也差不多十分钟。至于步行需要多长时间,何悠扬不太知道,因为现实情况从来没有允许他慢慢步行过。

  等他跑到学校的时候,自动折叠门只留了条小小的缝。他也懒得再把校园卡从书包里翻出来在机器上刷一下,直接猫着腰躲着门卫大叔溜了进去。

  一道青春活泼的身影“嗖”地朝西边的教学楼窜过去。

  何悠扬跑着跑着发现不对劲——同一届的学生,无论认不认识都会混个脸熟,可是这里怎么这么多生面孔。他突然意识到从他们这一届开始,高三学生像珍稀动物一样被单独拎了出来,独享一座新笼子。

  一中是省重点,高三了还给学生重新洗了个牌,尖子生中挑尖子。何悠扬是典型的理科生,俗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语文相对弱一点,但也没有差到不能看,所以还是有幸被分入了一中的尖子班,这个尖子班有个啼笑皆非的名字,叫“导弹”。

  分班情况暑假初就出来了,同学们都兴致勃勃地建起了群,无论原本是不是一个班的,先热络起来总是不错的。不过这个导弹班的班级群聊天内容画风清奇,无怪乎“哪本数学练习册实用”以及“哪个app背单词快”,总之都是围绕“学习”二字展开的话题。

  何悠扬倒不是不喜欢学习,只是觉得平常上学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暑假么,当然逸字当道。于是他早早就把寡淡无味的班级群屏蔽了——班主任提醒了很多遍的“明天不要走错教学楼”自然没有看到。

  等何悠扬摸索到新的教室,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两轮了。何悠扬猫在教室后门观察了一下情况,班主任还没来。

  “嘿,扬哥,这儿,这儿,给你留了个座位。”

  倒数第二排,一个胖胖的男同学朝何悠扬招了招手,指了指右边的空座。

  这个有点壮实的男生叫马浩瀚,以前和何悠扬一个班的,何悠扬人缘好讲义气,班上的男同学没一个不和他称兄道弟的,帮他占个座位不过是举手之劳。

  何悠扬迈步走过去,抬手和他道谢:“谢了,好汉。不过这座位怎么已经……”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毛手毛脚地扫到了后座放在桌上的一瓶矿泉水,还是没盖瓶盖儿的,水可谓是波涛汹涌得洒了一地。

  “……分好了”何悠扬的声音瞬间就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路太急了。”他把书包往自己座位上一甩,蹲下把只剩不到一半水的瓶子捡起来,重新放到后座桌上,抬头的时候,看清了后桌的样子。

  他随意地坐着,指尖夹着一支笔,慢慢悠悠地转着。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清澈,目光正好和何悠扬撞在一起,看不出喜怒。他高挺的鼻尖上有一颗恰到好处的小痣,锦上添花似的,显得五官更加立体,有点灼眼。

  何悠扬一时出神,忘了该去拿拖把把地砖收拾一下这件事,他后知后觉地开口:“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