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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活被人打死的(2 / 2)

  “对不起……”

  “别想着道歉,没用。”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何悠扬语速稍微快一点,两句不一样长短的话同时收了尾。

  齐临:“……”

  他只好在心里轻轻“哦”了一声。

  何悠扬自然也听见了他的话,缓缓站起来,坐在床边,歪过头,终于肯看他。齐临对上他的意味难明的眼睛,更加心虚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悠扬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身侧的床单,命令道:“过来。”

  齐临听话地过去,挨着他坐下。离得近,可以闻到何悠扬身上与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

  即使是靠得这么近,齐临依旧不怕讨嫌地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里明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暗写着“你原谅我吧”,后者是何悠扬私自解读出来的,他终是败下阵来。

  何悠扬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你爸回来了?”

  齐临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何悠扬忽然想到了什么,给了他一记眼刀:“你不会还抽烟吧?”

  齐临急忙解释:“没有,不抽,烟是刚从齐伟清那里拿的。”

  何悠扬看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觉得好笑,反问:“这样就能减刑?”

  齐临的眼睛黯了黯,摇了摇头。何悠扬垂眼看了看他的胳膊,透过布料仿佛还是能看见狰狞的伤口:“还疼不疼?”

  齐临小幅度咧了咧嘴:“不疼,过几天就会好了。”

  齐临大概永远都学不会惹人生气后的道歉,何悠扬果真越听越气,强行打断他:“不疼?会好?所以你就拿烟头往自己身上按?你是死猪吗?开水里烫一烫要不要?”

  齐临:“……”

  “刚才为什么跑那么快?”何悠扬指了指地上两只狗,“别告诉我是他们俩在跑,十几斤的玩意儿和一百多斤的玩意儿我还是分得清的。”

  齐临沉默半晌,随后实话实说:“我想……想把他们藏起来。”

  何悠扬一愣:“藏起来?为什么?不想被你爸看见?”

  “是,我怕他发疯,”齐临点了点头,又很快将头垂下去,自嘲地说,“只是没想到发疯的是我……”

  你也知道你疯了?何悠扬心想。

  何悠扬扣住他的下巴,指肚在他的下巴上来回摩挲,像是想要撬开他的嘴,逼出几句实话:“为什么他看见了会发疯?他小时候被狗追过咬过,整日陷在没打狂犬病的恐惧中?”

  齐临深吸一口气,说出这些需要不少力气,此时更觉得口唇难动:“我小时候……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也有过一只狗。是死皮赖脸缠着我奶奶,从亲戚家抱来的。齐伟清不喜欢狗,几次三番明令禁止我养狗,语气很严厉,严厉到我甚至清楚地知道那是他的底线。但当时他已经不怎么着家了,我就想,背着他偷偷养一只,他回来的时候……反正他也呆不长,就把狗牵出去,等他走了再回家。我本以为,总归是瞒得过的。”

  何悠扬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说。

  “可是,就是有这么巧的事,狗被抱回家的第一天,齐伟清就回来了,他扬言要把我的狗……杀了,我就赶紧跑上楼,把我和狗锁在这间屋子里。”

  “他那儿有备用钥匙,一道门拦不住他,我以下犯上,那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何悠扬咬着嘴唇的牙齿一松,心里猛地一惊:“你是说他拿烟头烫你?”

  齐临点了点头:“是。”

  何悠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齐临不是他亲生的,就算他再不喜欢狗……

  世间有这么多教育孩子的良方,为什么偏偏选代价最大的一种。

  何悠扬盯着他有些发白的嘴唇:“可是刚才,刚才是你自己……”

  “嗯,刚才是我自己烫的,跟他没关系。”齐临有些凄怆地接上,眼睫垂了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点上那根烟,将烟头按向旧疤时,我觉得……我觉得我享受极了,好像不得不做这件事一样,像是一场戏必须要演完,必须有始有终。”

  何悠扬紧皱眉头,望向齐临的眉眼,扑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沉醉——他说的竟然不是假话。

  “我解释不清,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也许我就是疯了,我心理变态……我、我有病。”

  何悠扬扣着他下巴的手紧了一下,警告他不准胡言乱语。

  何悠扬:“那只狗后来怎么样了?”

  “那天以后就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天,后来在一个……”说到这儿,齐临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满地跑的铁饼标枪一眼,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他继续缓了口气,才接上,“以前我们小区每户人家门口都有一个垃圾箱,有专人来收。我有一次出门,闻到垃圾箱里一股腐烂的恶臭,打开盖子……看见狗已经死了……”

  “……浑身溃烂淤青,血肉模糊,毛都不剩几根,是活活被人打死的。”

  何悠扬一下攥紧了床单,一阵恶寒蹿了上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临:“过了几年,我拼拼凑凑地在亲戚那儿偷听到,齐伟清的亲儿子,就是那个‘齐临一号’,当年是被河边的野狗吓得失足落水淹死的,所以齐伟清才这么仇视狗。”

  什么一号二号,当自己是编号机器人吗?

  何悠扬有些喘不过气:“除了拿烟头烫你,他还做过什么?”

  见他不说话,何悠扬步步紧逼:“他打过你是不是?”

  齐临的脊背蓦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