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花草平凡普通，没有多少灵气孕生，更不似仙草灵药精气弥漫，唯余一份清宁。

  花草不论繁盛与凋零，皆是一瓢一瓢清水灌之，完后又从溪流中灌取水源，继续泼洒，一行一举简单自然，却又脱尘超凡。

  仿似山中修行者，亦如民间农妇人。

  怪异的感觉，让陈锋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心舒展。

  良久，老妪好像是浇完了花，弄完了草，转过头来望向陈锋，微笑着道：“陈道友心性既如此，何必又强求？”

  “云前辈何出此言？”陈锋不解地问道。

  老妪轻轻点头，道：“老朽云中月。道友请进，且听老朽一一道来。”

  世事纷杂乱扰心，求仙访道深山寻；

  道者修身魔修体，遁入沙门见真心。

  身强力壮心茫然，问佛问道问长生？

  一朝悟透天下事，不问如来不问心。

  “此话怎讲？”陈锋笑问道。

  “此乃老朽多年领悟出来的素心曲，旨在教导世人，却不曾想真武山弟子都难参悟透，更何况茫茫天下亿万众生。今幸得弟子与老朽志同道合，怎料世事弄人，道友终究还是要来夺我弟子，唉！”

  云中月摇头轻叹，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之意。

  “素心曲？有点意思。”陈锋点头道。

  见陈锋点头肯定，云中月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喜色，但很快就一扫而空。

  “老朽七千年前游历天下时，偶然入得神仙洞府，得真传，明心性，怎奈何世人愚昧，多走弯路邪道，尚需开化教导。”

  “何谓正，何谓邪？”陈锋又问道。

  “修道不修心，到老一场空。然而世人愚昧，魔者修炼躯壳体魄，道者修炼七魄三魂，唯佛者修心，却早已绝迹人间，可悲，可叹！”云中月面露慈悲之色，言行举止间不无惋惜之意。

  “佛之道虽有可取之处，但泯灭心性，磨灭自我，未必就是正确。”陈锋反驳道。

  虽说佛门教化世人，但他们所谓度化与奴役无甚区别，与其说是普度众生，不如说是奴役苍生，其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陈锋对其做法并不能苟同。

  对此，云中月持有不同看法，道：“诸如妖魔注重修炼体魄躯壳，鬼族修炼魂魄，却如何无法在真武大陆立足，反被人族驱逐出去？当年种族大战之时人族曾一度处于劣势，甚至有被妖魔鬼族灭族之风险，却最终如何能胜利？”

  “因为人族有修心者，成大道，镇压天地，横扫四方，为人族打下一片朗朗乾坤。”

  “如今恶鬼当道，妖魔纵横，人族却再无修心者，恐人间危矣。”

  每每思量天下大势，云中月总有一种危机感，仿佛末日即将到临。而人族若无修心大成者终将无法力挽狂澜，妖魔鬼族将不会再重蹈覆辙。

  届时，大地生灵涂炭，人族或成奴隶，或灭亡。

  听到这话，陈锋却笑了，他不知道云中月从何处道听途说这些事，但必然不尽真实。

  修行之道若无强健体魄躯壳，三魂七魄羸弱，怎能驾驭毁天灭地之力量，截断妖魔鬼族之路，拯救人族？

  “修心之道是其一，却非唯一，纵观天下，英才辈出，群雄并起，但真正能够统御天下者无一不是盖世奇才，惊才绝艳，却非仅仅一颗心能统领。强者之道，身体力行，坚强不屈，躯壳体魄灵魂缺一不可，心灵则是将它们宁为一体随意而发的重要一环。因此，修身、修体与修心缺一不可。”

  从云中月的字里行间中不难听出，她所得极可能是佛道传承。

  陈锋并不点破，也不会去阻碍别人的修行之道。

  但若云中月凭此想要改变他的意念，让他接受佛门修行道理，却行不通。

  并且经过一番交流，一番体悟，陈锋的心境得到巨大提升，神识修为与灵魂意志提升，内心如明镜般清澈，如雨后天空般明朗。

  这种心境的提升极为难得，说起来还要感谢云中月的无意之举。

  与此同时，陈锋也能看透云中月的修为，居然是渡劫境二重高手。这种级别，放眼整个真武大陆都是最顶尖的一批强者。

  云中月感受到陈锋的气质变化，也知道陈锋不可能接受她的理念。

  “既然道友如此执迷不悟，老朽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梓萱乃是我关门弟子，她是不可能跟你离开的，你走吧。”云中月摆了摆手，已经开始送客。

  “梓萱果然在此？但她是否要走，却不是你说了算，得问她自己的想法。”陈锋冷笑。

  原本以为来到真武山还需再打听梓萱在谁门下，岂料云中月自己找上门来曝出梓萱所在，这就让他省了一番功夫。

  但既然来了，至少要见梓萱一面。

  是否离去，也得看梓萱的想法，而不是由别人替她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