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你的母亲。”

  路锦尧目光温暖，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种爱或许没有多么轰轰烈烈缠绵悱恻，但我以为，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陪她经历了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陪她由年轻走向成熟，同她有了你。”

  “她是美丽的。但你也知道，审美是有疲劳的，再美丽的人，看久了也习惯了。”

  “我爱她并不仅仅是她的容貌，或者她的年轻等等这些外在的很肤浅的东西。”

  “我们一直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仅仅是一句美好的誓言，或者是空泛的口号，而是我真真正正的心意。”

  “我想得很清楚，时光不饶人，她会一天天变得衰老，不再年轻，甚至不再健康。”

  “她满脸皱纹我便不爱她了么？她生病甚至瘫痪或者老年痴呆忘记了我，我便要弃她于不顾吗？”

  “不是的，我的爱没那么肤浅，我想得很清楚。”

  路斯年动容，惊讶地望着风度翩翩的父亲，完全无法将他同那些不好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什么衰老、瘫痪、老年痴呆，不会的！

  路锦尧对上儿子震惊的目光，微微一笑。

  “很惊讶？爱情，或者说婚姻，不就是这样么？”

  “所有这一切都是基于爱，就如同我们爱你，便不厌其烦地为你清洗吐奶排泄后的不适，耐心地抱你在怀里，傻子似的一遍遍教你喊爸爸，给你讲故事，手拉手叫你走路。”

  “你妈妈也是我爱的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会做得更好。”

  “我相信，换做她，同样会如此。”

  “现在她只是生病了，我们要做的，只是陪伴她，照顾她，为她治病，继续好好爱她。”

  “所以，还需要解释吗？”

  路斯年面红耳赤地望着一脸天经地义的父亲，头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爸，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路锦尧宽容地微笑。

  “没事儿子，我对你的爱也没有这么苛刻。”

  “我理解你的愤怒伤痛无助，这说明你是个有心的好孩子，你妈妈没有白疼你。”

  “所以我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今天，我发现你没有很好地挑事自己的心情，反而放任自己钻牛角尖，伤人伤己。”

  “这是我和你妈妈都不愿意看到的孩子。我们都希望你拥有快乐的能力。”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留下你一个人，你必须学会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这是我们做父母的必须要教给你的本领，否则就是我们的失职。”

  “您已经很好很好了，是我不争气。”路斯年红着眼眶，自认为自己长成小男子汉后，头一次主动投进爸爸宽阔的怀抱。

  “爸我真的错了，我叫你失望了，对不起。”

  “我会学会正确地去爱你们，也好好爱护自己，不再偏执于仇恨报复。”

  “你说的对，妈妈只是生病了，我应该比平常更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