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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醉闹苏州1(2 / 2)


  祭方城设置英雄楼,修真门派投诚萧桓,为什么要设置英雄楼?

  萧桓当真想要拉拢修真门派特地大手笔的建造楼台?

  难道他真心想要善待修真门派吗?若是他取代皇帝陛下,这世间会被他变得更好吗?

  现在的世道不算好也不算坏,或是雪鹰始终在修真门派,无法深刻体验的那些官家子弟在乎的政论,萧家谁当皇帝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因为萧桓的善变失去纪容这点是事实,雪鹰无法原谅萧桓,更厌恶这些争权夺利之事。

  这里李远寧真是嘴欠,来怡红院自带小倌不说还谈论军机,真是毫无保密作为,雪鹰记下他们重要对话打算转达给聪敏的柳凤分析分析,接下来漫长难熬的等待,听着轻捻慢抹,床板纱帐摇晃不停,他只能闭着眼胡乱默念。

  "你别摸……"

  "什么东西一直撞着我?你脚往里边些…….."

  "唔!"

  "…….嘘…….别出声……."

  "……你……唔……."

  "怎么了?你喘得这么厉害……"

  雪鹰竖起耳朵,背后传出极轻的耳语,躲藏书柜靠墙面与隔壁房间的某个木柜之类的空间相靠,以至隔壁的传音虽细微却被他听的分明,他贴上内层木板-

  "…….你手往哪放…..呜…….嘶……."

  "你身上带什么东西?好硬…….别顶了。"

  "往边上靠些……."

  "没位置了你头发搞得我想打喷嚏……"

  "嘘……"

  这不是杨师兄跟小凤吗?他们在隔壁躲哪呢?跟我一样偷窥?

  雪鹰想了想,在木板上写一个传心咒,即使不发出声音,用唇语也能将两边的思想即时传递,唇靠上去无声道:"两位贤伉儷,我是阿鹰!"

  那头传来柳凤压低嗓音道:"阿鹰?你也在偷窥啊?真不像你的作风。"

  杨笑道:"你叫谁贤伉儷?什么叫也?我这是在窃取重要情资,哪能说是窥视。"

  雪鹰听他们怪异的对话不禁揶揄一下对方,听杨笑语气不好,改口道:"我自言自语。"

  烂毙的谎言使杨笑哼了一声,柳凤道:"阿鹰,我这来了几个北疆下来的中原士兵,他们是犬戎营区帮忙翻译的,说有一些北方修真派来投诚……"

  杨笑道:"嘘,等等再说,他们靠过来了。"

  对面的声音被掐断,雪鹰转回来闭着眼等待李远寧跟蝶儿完事,李远寧跟每一个男人一样做完就呼呼大睡,蝶儿起身穿衣服,瞄了躲藏书柜一眼,明显指着外面,拢拢长发衝雪鹰笑了笑离开。

  雪鹰悄悄溜出房间,蝶儿衣衫松垮垮露出一片肌肤,靠在长廊栏杆边:"雪少侠,我们总是在对的时间,在对的地点遇到。"

  雪鹰被当场逮个正着,心虚支吾道:"嗯……."

  蝶儿坏笑道:"看的如何?都学会了吗?刚开始不要频繁换动作,不过李远寧醉得很,一次就没力了。"

  雪鹰摇头又点头,道:"萧桓在祭方城设置英雄楼是真的?"

  蝶儿道:"嗯,李远寧的同学是负责这次建筑工程的司工,文官之间请嫖很正常,李远寧常常带上我去各地的馆子,李远寧前年才转到火炮司的,他头脑不错就是口风不紧,雪少侠,我同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是不是给我一点回礼?"

  雪鹰知道他冒着危险告诉自己军情,道:"当然,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

  蝶儿指指楼上做出请的手势,雪鹰被他带到四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房内布置的像是一般的客房,少了夸浮华丽的摆设多了居家之感,两人面对而坐,雪鹰好奇打量四周,蝶儿从梳妆台拿过木梳,扶着他脑壳帮他整理鸟窝头。

  他解开木簪发带,顺着发丝道:"你给我讲讲记容的事情吧!他走后我始终想他想的紧。"

  雪鹰默默的握着茶杯,发觉蝶儿也是痴情人,喜欢上满腹心事、一身病骨的纪容,纪容与他相处时是为了修参同契,越是发病越是修的深入,恶性循环没有解法,雪鹰想起很多美好的记忆,蝶儿为他重新挽发,整理起来比雪鹰手艺好多了,他断断续续讲了以前纪容弹奏"逍遥曲"、指点他剑法、马腾关外寻找夏原闪电、很多生活琐碎跟纪容的喜好。

  雪鹰说话时蝶儿为他倒酒,想起纪容,他悲从中来一杯一杯喝,脚下空坛已有七八,他醉眼迷茫道:"容儿…….顾掌门要将他除名……我师姐不允…….怎么可以这样…….他从来没有私藏神书……或许根本没有神书,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在哪。"

  雪鹰瞇眼看着蝶儿,他长长睫毛美艷动人,他伸手触碰对方眼眉轻声道:"容儿的睫毛很长,同你一般好看……蝶儿我能抱抱你吗?"

  蝶儿听着纪容曾经生活,而今尸骨无存,他站着,主动贴近雪鹰伸手揽住他,雪鹰坐在软塌上将脸埋在对方腹部,抓着他手臂,如同无助的孩子丢失世上最珍贵之物,悲伤的不能自己。

  当独自痛苦时会收起悲伤默默坚强,等到出现一个倾听你痛苦之人时,埋藏已久的难堪孤独,突然被温柔对待,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蝶儿顺着他背安慰,吻吻他头顶道:"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可怜的孩子,你在世间救济苍生换来西鹰名号,失去师尊失去爱人,仍不失本心,你怜世人,谁又怜你?"

  雪鹰泪水沾湿蝶儿腰带,他无声地透过这么相拥怀念纪容身上的温软,蝶儿抚着他脸庞为他擦拭泪水,温婉道:"雪少侠,我很佩服你身处乱世,丧失亲人挚爱,可以继续坚持正道,不怨天尤人,不报復天下,我没办法,这世上太多诡诈,你太正直,没有了纪容那个多情疑心、城府深沉之人在旁边,你能立足世间到现在全靠福分。"

  雪鹰仰头灌入火辣辣的白酒,全身滚烫,多希望就这样醉死,至少能在忘川见到纪容,即使一眼也好,不是安静的古琴,不是一块平凡的牌位,而是日夜思念的人。

  蝶儿像是对待孩子的温柔母亲,捧起他脸庞擦拭汗水泪水,道:"接下来你该何去何从?"

  雪鹰抚摸他眼角,凝视那与纪容三分相似的睫毛道:"情到深处…….情无可诉……..道隐无名,捨已苍生……..为君採擷,一生无悔…….."

  道隐无名,捨已苍生,为君採擷,一生无悔,。

  这十二字便是雪鹰的一生,简单又复杂,轻巧又沉重。

  蝶儿抱着他道:"情到深处…….情无可诉……..道隐无名,捨已苍生,为君採擷,一生无悔……..真好,雪少侠,你变的不一样了,又没变,永远不要忘纪你所爱的天下苍生,我的雪少侠。"

  雪鹰醉倒在蝶儿怀里,闻着对方身上薰香,梦到他闭关时的山洞。

  那是一个深山,崇山峻岭、悬厓峭壁、虎啸狼嚎,山雨后云雾飘渺,他一人独自在山洞外设下结界,阻绝任何生灵打扰,这一把赌注将生命压进,孤单一人的修真人想更上一层楼,寻访大山大水找到福地修练,无人帮忙护阵,若被惊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发狂爆体而亡。

  谁都不会疯狂如斯,没有退路没有任何一点机会,让自己在荒无一人、山鬼虎豹、花精鸟怪的深山独自闭关,每个修真派都有自己的闭关密地,需要由掌门核定申请人资格符合标准,依照修练等级派人护法,这套程序雪鹰看过纪容、程秀、杨笑走过很多遍,小时候师尊把道隐悬厓批给他当私人修练地,而今没有柳絮飞的照拂,雪鹰必须靠自己。

  师尊,弟子不孝,在绝死裂谷带不出您的全尸,是因为我太弱小,我想强大到能护佑苍生,不想让世人经歷跟我一样的悲伤绝望,不想让世人体会到这么痛彻心扉的无语问苍天。

  雪鹰也曾想自刎,在纪容坠落时他想跟着跳下,被江北望死命护住,江北望从来不擅长温言劝导,尤其是面对一个失去生存意念之人,这一向是柳絮飞的任务,就像不善与人相处的雪鹰被同门厌恶时,柳絮飞耐心的劝导他学习直到把崑崙派当作家。

  原来只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想把崑崙派当作家,失去了,徒留人间便是枉然。

  雪鹰没有其他人作伴,他只有陈旧的道隐剑,陈旧却强大有灵性,那是最重要的事物,他将防护阵以剑为中心开了五十里,吃完最后一顿饭就入洞闭关。

  他将道隐老者教过的心法剑招默默复习一遍,里面演变出新的变化,修习完延伸新的变化,持续不断的一层一层境界。

  墨玉的空间,银川缓缓流淌,松绿的光点闪闪发亮,他一袭白衣,玄墨道袍翩翩,背着道隐剑站在绿幽幽的河畔。

  穿着蓑衣的人摇櫓过河,小船摇晃经过他身边,河床似乎有发亮的鱼游过,忽明忽暗,心理空荡荡的,一点情绪也没有。

  他负手走上灰瓦铺成的桥,俯视景色,这种感觉很奇异,从未有的体认。

  什么都无,空空如也。

  那青衫的俊美青年走过来,牵起他手,两人相视一笑,小船上站着几个人,看不清容貌,但他能确定是谁。

  与自己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抱剑,眼神冷略的扫过他,旁边是一个清丽女子,他们站在小船上一路漂向很远很远。

  纪容是记忆中的仙姿玉质,他闭上眼侧头吻住雪鹰,轻柔长情的吻-

  转瞬间,他负手站在云海中,面对东方日出强烈的金光,空中滚滚仙气激盪,道隐剑划了弧度,脚下浮云,剑意行云流水,好像那本就是与生俱来的记忆。

  毫不迟疑,熟悉又陌生,白袖飘过,剑往上拋掌法挪移,道隐剑与他同心同意,人剑合一。

  他持剑劈开云层,俯视脚下眾生,好像过了百年的时光,没有任何熟人,只有熙熙攘攘的百姓,天上满头银发的沉静仙人,白的洁净,黑的沉默,不染凡尘、心如止水。

  道隐无名,捨已苍生,为君採擷,一生无悔,。

  徒留一片繁荣人间,徒留一片荒芜心扉,徒留一仙独过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