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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第14节(2 / 2)


  柳随月刚想说话,被林别叙用竹杖敲了下手背,知趣地咽了下去。

  倾风缓步过去,蹲下身,将银票跟药瓶放到女人面前,又抓起她的手,提起一块干净的衣角,给她擦拭手上的泥渍跟草屑,仔细嘱咐道:“你的伤想完全恢复已不可能,不过好生照养几年,还能重新站立。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南城的刑妖司,登记完后他们会帮忙安置你。京城还是不要回去了。如果有别的想去看看的地方,也随意。遇到什么困难,尽可报我师父的名字,我在一日,不会不管你。”

  女人哭着点头,想扯出个笑来感谢,试了试实在抑制不住,反哭得更剧烈,声音含糊不清地道:“对不住……害你惹上这种麻烦。”

  倾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说的什么昏话?你也小瞧我?”

  柳随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借花献佛如此流氓的举动做得这般不失风度的人,敬佩她果然不同寻常,眼眶发热,已跟着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这是言情文,我前面也说过有言情线。想看无cp的抱歉撤吧,这本不是。

  第16章 剑出山河

  (为什么他们陈氏随便捡个徒弟都那么厉害)

  听着倾风又细碎地同那姑娘说了些事,柳随月感念她二人虽没什么血缘亲情,但因陈氏同族也算羁绊颇深,一时还在唏嘘所谓人生浮沉际遇多变,用手背擦着眼泪,忽地哭腔一滞,想起个人来,问:“别叙师兄,我哥人呢?”

  莫说林别叙,连倾风都跟着抬起了头。

  数人眼神微妙地看着她,袁明欲言又止地憋出一句话:“你现在才想起来?”

  柳望松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妹妹唯一能赶上热乎的,大约就是吃席。

  柳随月眼珠转了转,有那么一点微末的惭愧。转念想到如今在界南遭罪的人是自己,柳望松那猢狲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根本不需要她同情。便一挥手道:“算了。管他呢。”

  反正肯定没死。

  林别叙见倾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免得她多猜,主动解释了句:“他出行前忽感身体不适,但已经收了纪公子的银子又不舍得退还,想到让我帮忙找个人替上。我卜了一卦,卦象有些奇怪,变数颇多,难定吉凶,于是好奇来凑个热闹。”

  “他果然抠门!好阴险,居然都不先告诉我!”柳随月忿忿不平,手中握着的长棍往地上一顿,想打人的欲望强烈得有点难受。

  瞥一眼林别叙,回忆起路上种种,觉得不大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想要道歉:“所以我这一路上骂的人,都是别叙师兄吗?”

  “没关系,我不介意。”林别叙大度地说,“反正你一次也没吵赢过。”

  柳随月:“……”就感觉怪憋闷的。

  倾风默不作声地去收拾了剩下的东西,柳随月见她动作,有点舍不得道:“陈倾风,你要走了吗?”

  倾风点了下头,想想还是同她澄清了遍:“其实我不姓陈。”

  柳随月茫然:$1!?”

  倾风说:“我师父说,在界南,姓陈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这个姓氏不大吉利。所以我不姓陈。向来只有狐狸一个人这样叫我。”

  “什么?!”

  狐狸大惊,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跟他捆在一起的小妖被他带得一个踉跄,他不管不顾地继续上前,试图靠近倾风质问,“那我叫了你好几年,你也没反驳啊!”

  倾风恶趣味地笑道:“谁会在乎一只狐狸说的话呢?”

  狐狸暴怒:“你又瞧不起我!”

  倾风转身,简单朝几人点了下头,迎着风来的方向走去。

  狐狸见她是真的要离开,急道:“你真让他们把我带走啦?一点都不顾念我们之间的交情吗?”

  倾风抬手挥了挥。

  见她的背影坚定到近乎冷酷,狐狸想追上去,无奈被一群小妖从后面拽住,只能定在原地,可怜地喊:“我告诉你我可是九尾狐的血脉!我可有钱了!要么你们把我放回妖境,要么把我爹从妖境放出来,给我一个赎身的机会啊!我不要去京城!我不要见白泽啊!”

  倾风轻装简行,手上连把剑也没有,来去随性,做事有一种柳随月羡慕不来的潇洒,甚至走前连句告别的话都不多说。

  柳随月下意识喊了她一声,问:“明年刑妖司的持剑大比,你会来京城吗?”

  倾风回头说:“不了。”

  “为什么啊?大家都会来啊。”柳随月惋惜道,“那可是社稷山河剑啊!你那么厉害,说不定能拔出来呢?你不来,陈氏就没人了。”

  倾风笑了笑没理会。

  荒野郊区的路不大平坦,她走路的肩膀也不如初见时那么四平八稳,略有些晃动。眼看着就要走远了,林别叙轻飘飘说了句:“我们会再见的。”落到倾风耳朵里有种莫名笃定的意味。

  倾风闻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谦和,目光淡静,面上神情无一不完美地写着良善温和,好似如远山湖海般令人依信,与先前那个疏朗畅怀,不算稳重的意气少年大为不同,心下只道他这人擅长伪装得厉害,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他,顿了顿,说:“还是不了吧。”

  此间事了,估计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她这辈子从没远离过界南,与这帮京城的贵子只是浮萍过客。

  她身前一轮皓日正在冉冉爬升,远去的背影似乎从灰沉的暗夜走进了朦胧的光晕里。

  柳随月舔了舔嘴唇,羡慕地说:“她好厉害啊。”

  她左手比了个举剑的姿势,飒飒在空中乱挥,叹说:“我要是有她的剑术就好了。为什么他们陈氏随便捡个徒弟都那么厉害,我师父教我教得那么辛苦,却总气得想把我掐死?”

  她哀怨的模样将身后一帮小妖都给逗笑了,只有还沉浸在惆怅中狐狸皱了皱眉,语气幽幽地说:“你的那种羡慕,对她来说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柳随月狐疑:“你什么意思?”

  “那可是举父的面骨,背面还有你们人族大能刻印的箓文,你猜上面凝聚了多少妖力?”狐狸心情不大好,语气也变得不大客气,“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们人族可以在瞬息之间就掌握大妖苦练数十年,乃至近百年的修为?那不得翻了天了?”

  柳随月怔怔道:$1!……”

  林别叙声线微凉,补充说:“她是可以短暂地掌控妖力,可她毕竟是人,也并非是习得转化妖力的法门来施放法术。妖气自她血脉中流过一次,就让她的五脏六腑再被摧残一次,且她的经脉可谓四通八达,妖气稍浓郁些的地方都可能会引起反噬。何况,本是意外求得的一命,谁也不知那六万蜉蝣的妖力能维持多久。她越厉害,只能说明她会死得越快。”

  柳随月心突地一沉,有些不能接受:$1!?”